第42章 第 42 章 春梦了无痕(2)
黑暗剥夺了视觉, 却无限放大其他的感官,鲜红的血液自她身体里抽离而出,缓缓渡入谢司危的体内。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谢司危的身体里是如何的沸腾奔走, 那一刻,她联结上了他的呼吸, 他的心跳。
半是血液凝冻的极寒, 半是热毒的折磨,飞雪寒霜与滔天烈焰齐齐袭来, 沈摇光手脚发软, 像是大海里颠簸的孤舟,一时被大风推到浪尖,一时被漩涡卷进海底。
她闭上了双目, 眼角难以自控地滑出一滴泪痕。
时间好似过了许久。
又好似只过了短短一瞬。
缚住她的藤蔓倏然松了力道, 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仍是满目的漆黑, 谢司危递过来的呼吸已逐渐变得平缓,隐约还餍足地叹息了一声。
他盘腿坐下,打坐调息, 不消片刻,褪去浑身的冰寒, 又变成了那个不可一世所向披靡的大妖, 只馀沈摇光一个人像是被吸干精气,因为失血而倍感寒冷, 不得已蜷起手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件温暖的袍子将沈摇光兜头罩住, 袍子泛着淡雅的兰香,带着谢司危的馀温,登时将寒意驱散不少。
“好些了吗?”
沈摇光不想说话。
谢司危的手探了过来,握住她的腕子。
沈摇光是一点都看不见,不知他是怎么精准握住的,指尖压上她的伤口:“还在流血。”
沈摇光的血太香了,狭小得几乎没有风流动的山洞,让这甜香无以覆加的浓郁,谢司危的双眸覆上一层淡淡的血红色,秀气的眉间煞气横生。
还好,黑暗隐藏了他凶恶的面目。
“我帮你止血。”谢司危毫不介意沈摇光的冷淡,手指轻抚,伤口凝结,血立时止住了。
指尖残留着一滴血珠,被他用舌卷入腹中。
他闭了闭眼,而后,摸了摸沈摇光冰凉的额头,往她手中放了一物。
沈摇光摸到花纹,认出是他的贴身佩剑。
“娇娇留给你自保。”谢司危不至于会对付不了亭瞳,但小鱼小虾太多了,这把剑留给她,万一有不长眼的摸过来,也好有还手之力。
“记住,这把剑是会吃人的,别割伤了自己。”谢司危丢下这一句,起身离开山洞。
他一走,黑黝黝的山洞里一丝声响都不剩了。
大抵是谢司危在袍子上留下了妖力,自裹了他的袍子后,沈摇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四月暖阳照射的春水里。
她的眼皮不断往下坠着,困极了,偏那媚狐的毒素在身体里兴风作浪,搅得人不得安息。
心尖酥酥麻麻的,身体却空荡荡的,想要被什么填满。
忽而有人往她耳孔里吹了口气。
沈摇光猛地撩起眼帘。
满室红艳艳的光,身下冷硬的石头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柔滑的金丝软榻,她陷在云朵似的被褥里,罗裳半褪至双肩,露出大片酥滑白腻的肌肤。
谢司危去而覆返,双目炽炽,困她于双臂之间,青丝如瀑泻下,垂落在她的肩头。
咫尺相对,呼吸相融。
“谢丶谢司危。”沈摇光出口的声音是自己都未听过的甜腻,还带着娇羞的尾音,叫人脸红发烫,难以自持。
她垂了垂眸,惊觉自己和谢司危穿的都是成婚时的喜服。
飘落的红帐红绸,燃烧的龙凤喜烛,张贴在墙上的大红囍字,无一不在昭示着这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
沈摇光心头一个激灵,欲挣扎,浑身瘫软如泥,半分动弹不得。
又是在做梦吗?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新房布局,还有一模一样的新郎官,沈摇光旋即明白过来,这个梦跟连续剧似的,居然给出了下文。
为何偏偏是谢司危!
这是沈摇光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纱帐的孔洞细细筛过烛光,梦里的谢司危在光影之间,雪肤乌发,俊美无俦,一袭艳烈的红衣,像火一样铺天盖地的烧着,烧到了沈摇光的心尖上。
谢司危在解她的衣带。
“不要,谢司危。”
沈摇光的拒绝对梦里的谢司危不见丝毫成效。
他扯住垂挂下来的红绸,束紧沈摇光的双腕,拉至头顶,系在床头。
这下沈摇光完全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