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你如此心狠,连一只乌鸦都不放过吗?”
亭瞳楞住,大抵是没有想到瓶瓶会殉他,苦笑道:“我不是让她逃了吗?”
“我可以将你们二人合葬在一起,希望来生你们能做一对有情人,不要再去害人。”沈摇光说。
亭瞳松了手,叹息一声:“罢了,你想当人,就痛痛快快当一回人,只是,往后你若犯下弥天大错,就赶紧自戕来见我,省得旁人动手,我可不希望我养的小乌鸦死在别人手里。”
“不要,亭瞳,不要死。”乌衔月笨拙地开口,除了“不要”二字,词汇贫乏的她,想不到多馀的挽留之词。
亭瞳已松了手,可她的心脏还是很痛,几乎难以呼吸。
这就是当人的滋味吗?
乌衔月伸手接着自己滚落的眼泪。
为什么人会有流不完的眼泪?
亭瞳擡起五根白森森的手骨,按住胸膛的位置,喃喃道:“奇怪,我的心在你那里,怎么还是这么疼。”
呢喃声逐渐微弱,乌衔月擡起泪雨滂沱的眼,少年再次垂下了头颅,人皮完全从身上剥落下来,露出了斑白的骨骼。
乌衔月已许久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
上一回见他这副模样,还是他躺在乱葬岗上,被野兽啃噬腐烂的身躯,被风雨侵蚀掉凡人模样。
那时,她守了他三个月,为了不让野狗分食他,日日与它们搏斗,浑身都是伤,最惨的一次乌鸦毛都被拔光了。
自父母亲族死后,陪伴它的,只有亭瞳。
亭瞳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做人以后,第一次体会失去的滋味,竟是失去她的亭瞳。
“我错了,亭瞳,我错了。”乌衔月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该交新的朋友,不该不听他的话非要下山去,不该带着萧天权去灵池。
她只是犯了一次错,代价却是亭瞳的命。
亭瞳被葬在了这座荒山上,乌衔月亲手挖坑,亲手埋葬。
瓶瓶被放在他怀中,他拥着她,这一次,他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分离。
乌衔月依旧穿着萧天权宽大的衣袍,在土坑里刨过一遭,浑身上下都是土。
萧天权回来时,手里拿着套女子的衣裙。
这衣裙是在瓶瓶的寝殿里找到的,瓶瓶性格放浪,衣服大多暴露,萧天权勉强挑了件保守的。
沈摇光和谢司危都不在这里。
他在来的路上碰见了他们两个。
沈摇光的那只大白鹅带着他们,似乎有了新发现,他担心乌衔月,让他们先去探个究竟,自己带着衣服折返。
大白的确发现了什么,它一边带路,一边对沈摇光说:“这事还要从我肚子饿说起。”
在他们处理受害者遗骸时,大白出来觅食,漫山遍野都被亭瞳的妖气侵蚀,寸草不生,大白挺着大肚子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丰美的草地,正准备大朵快颐,被盘在草丛里的一条大灰蛇吓了一跳。
“你要知道这都入秋了,找到一块鲜绿的草地着实不容易,我以为蛇都过冬去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与那条蛇四目相对,都被对方给吓到了,那条蛇竖起上半身,率先朝我发起攻击,我不知道它有没有毒,就扇着翅膀连滚带爬的跑,结果脚底打滑掉进了一个洞里,你说怎么着,小七你要找的人被我找着了!”
大白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惊险的场景,翅尖指着脚下的一道罅隙:“喏,就是这里。”
沈摇光上前拨开枯草,趴在地上望去,果然见山缝之间隐约有个纵深的洞,不大不小,两掌宽。
她直起身子,右手握成拳头,砸了下去。轰然一声,山石碎裂,彻底将那个洞露了出来。
沈摇光跳了下去。
谢司危紧随其后。
大白想了想,扭着圆滚滚的身体,顺着山壁滑了下去。
双脚踩到实地以后,隐约有光透过来,是一条幽深的甬道,仅能容一人通过,沈摇光再次上前,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她回头,对上谢司危的视线。
谢司危说:“我在前面。”
“少看不起人了。”沈摇光挥开他的手,提着裙摆,弯身向前走去。
走了段逼仄的路后,先前隐隐窥见的光越来越强烈,沈摇光眼睛受不住,眼角簌簌落下来泪来,直到眼前豁然开朗,沈摇光抹干净泪雾,掏出遮光绫系上双眼,迎着光源望去。
这一眼,看得她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