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光”怎么一开口都是谢司危的味道,他们两个长得一样,沈摇光差点以为是谢司危回来了。
保险起见,她看向青年搭在桶沿上的左手。
腕间并无红绳,也没有那个烫疤。
沈摇光松一口气。
不是他。
那日她喃喃自语的一句话,怎么被朝光听了去,被朝光听见了,岂不是意味着也被谢司危听了去。
夭寿啦。
寒意从脚底升起,扩散到五脏六腑,沈摇光心头发紧,立即反驳道:“我随口乱说的,你不要当真,谢司危就是谢司危,任何人都不要妄想取代他。”
沈摇光意在警告朝光要珍惜自己的小命,不要试图去挑战谢司危的底线,落在谢司危的耳中,却有了别的深意。
谢司危唇角绽开莫名的笑容:“小师姐没有这样的心思,下次就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会当真,主人也会当真。”
“……那谢司危听见了吗?”
“我及时封闭自己的五识,这句话并未传到主人耳中。”
“算你机灵。”谢司危要是听到,会马不停蹄的过来将她吸成人干的。
“刚才那些话,谢司危也没有听到,对吗?”她不放心地确认一遍。
“对。”谢司危点头。
沈摇光如释重负。她的袖口在捞瓶子时沾到了水,湿哒哒的,还黏上了花瓣,她掸掉花瓣,低头拧着袖摆。
“趁现在,主人看不见,听不见,小师姐可以摸一摸我这张脸。”谢司危捞起那只瓶子,湿漉漉地递到沈摇光面前。
沈摇光手指绞着衣服,拧出水来,口中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小师姐从前不是说,这张脸可惜长在主人身上,要是长在旁人脸上,或可摸上一摸。现在长在朝光脸上,小师姐可以放心摸了。”
“你怎么知道我……”
“主人从未封闭我的五感,主人所见所闻,我都能感受得到。”
沈摇光是好像说过这种话。
那时醉了酒,宛若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面调戏起谢司危来,没被他剜了一对眼珠子,是她运气好。
“真的可以摸吗?”沈摇光一低头,毫无所觉地望进他的眼底,登时天旋地转,有种心神被蛊惑了的身不由己,连说出的话都是不经过脑子的轻佻。
那是极具魅力的一双眼,像是天底下最烈的酒,一眼就能让人沈醉,眼里有江南烟雨的婉约朦胧,也有塞北大雪的清肃寥落。
等沈摇光回过神来,手腕已被裹着水汽的一只手攥住,抵到了青年的脸上。
温软的唇状若即若离地碰了下她的掌心,缱绻亲昵,但又好像是她的自作多情产生的错觉。
沈摇光的脑海中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突如其来的胀红了脸,一掌拂在对方的脸上,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出了门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那种身体被千万根丝线缠住的感觉才消失。
沈摇光狠狠吐出一口浊息。
终于冷静下来。
*
沐浴过后,谢司危换上沈摇光买的那套绯红纱衣。
里面是浓艳的鲜红,外罩蝉翼般的白纱,如同赤阳下的红莲,袅娜出水,极清极艳,浑似谪仙。
沈摇光站在屋外,情绪已完全平覆下来,此刻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我好了。”青年打开门,走到天光下,肤光胜雪,发黑如墨,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既有青山隐隐的逍遥之姿,也有芙蓉含露的轻艳之态。
沈摇光含糊应了声,有意回避他的目光。
“要闻闻香不香吗?”他张开双臂,脸上是朝光惯有的天真神态。
沈摇光怀疑刚才在屋里被他用施术迷惑了,才做出那种不受控制的举动,想去摸那张脸。
现下有些不确定了。
经她观察,朝光是个天然呆,众所周知,天然呆的世界和正常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天然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向来都是直话直说,过于直白的心思表露,往往会产生戏剧化的效果,一不小心就给人带到沟里去了。
就比如朝光让沈摇光摸自己的脸,在正常人的眼中是蓄意勾引,而在天然呆的眼中,就是单纯的帮她实现愿望。
是她龌龊了,辜负他的好意,还让他白挨了一巴掌。
沈摇光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往前走了几步,心带疑虑地轻嗅了下。
又是花瓣又是香露,香得叫人以为自己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