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位于后院老夫人住的清心院旁边。连氏带着两个女儿和一众丫鬟到院外时,老夫人已经在大开着的门口外等着。她的对面站着管家和几个小厮。
颜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但她此时对这些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好又把目光调回老夫人身上。
“怎么这么晚?!”老夫人一身深蓝锦裙,戴着抹额,头发灰白,梳得光滑齐整,无一丝不伏贴。
浓绿渐消,枯黄已现的院里,本就因祠堂而荒凉几分,老夫人话一出口,更是让人觉得天又寒了几度。
“母亲!怎么能劳你在外面等?”连氏慌忙上前,然后两个女孩儿见礼,完毕后老夫人才一脸傲然地带着她们进了祠堂。
“祖母!娘!阿宛妹妹,阿容妹妹!”颜寰从院里迎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头子。
那老头明显是管祠堂的,只见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打开祠堂的门后肃立在门外,面向院子,不同他们一起进去。
刚一进入这个放了几十个牌位的房间里,颜容就觉得一阵冷风吹来,不禁瑟缩了一下。
“阿容妹妹,你病才好。都说病去如抽丝,今天忙完就早点休息吧。”颜寰走在前面,却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在颜容瑟缩之后回头,温和地说。
“阿容,不舒服吗?”连氏紧张地拉过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娘,大哥,谢谢你们,我没有不舒服。”颜容感动着他们的关心,却更思念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父母和弟弟。那时他们也是一见面就嘘寒问暖。
净手,点香,跪拜,祝祷。
颜容低垂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像个布偶一样跟着颜府老夫人的指示动作,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昨日睁开眼后只来得及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陌生时空,然后就是一整天乱梦。今天一早起来,还记不起来所处环境就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堆人一串事弄懵了,没有时间细想。
回过神,已经回到了主院,大哥颜寰正在和她道别,又嘱咐散了后一定要好好休息。
老夫人不在队伍里,颜宛也在半路叉回她的晴柔居。
连氏带着颜容和坐在花厅里喝茶的南宫老夫人到了右边的暖阁。
“淑若,可以开始了吗?”南宫老夫人私底下叫的是连氏的闺名。她耐着性子等了老半天,盼得眼睛都冒星星了。
“可以了。”连氏拍了拍手。
与暖阁相连的正房里走出来一个丫鬟,她手捧一个大托盘走过来,托盘上面轻微隆起,用一块大红布盖着。
“海棠,给三娘。”连氏很是严肃。
“三娘子,请!”海棠是连氏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小脸大眼,嘴巴略大。
这些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含蓄!请?给我干什么?接过托盘还是揭开红布?又或者是揭开后把盖住的东西拿出来?
颜容不明所以,擡着无辜的双眼看连氏。多做多错,不如以静制动。要不,怕是要闹笑话的。
事实证明,颜容的反应是对的。
海棠把托盘放到颜容坐旁边的桌子上,退了出去。此时室内只剩三人。
“阿容,这是我的母亲--你的外婆馀氏传下来的镯子。”连氏站起来,亲手揭开红布。
树皮一样的深褐色,树皮一样的纹路,很简朴的样子,就像是树上剥下来的一块树皮做成。
颜容小心地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回去。触手才知道,那是一只非金非石非木的的奇怪镯子。
“娘亲?这是什么材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郑重,她不用猜也知道这东西定是不凡,而且自己见过的可能性很小。
“我也不知道。”连氏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来,她伸出洁白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摩挲着镯子表面,“这是你外祖母当年贴身戴着,只在我九岁生辰的时候拿下来一次。但我和你二姐姐都没有福气,继承不了。今天是你九岁的生辰,你戴上试试看吧。”
她小心地拿起来,把颜容的手拉过去,在托盘上给她套上手腕。
托盘铺了厚绒布,软软的很安全。颜容也很小心,不敢乱动一分。
镯子内壁光滑,外表也没有突刺,戴着轻巧舒服。
九岁孩童的手腕细小,看起来厚重的镯子戴上之后竟然也很合适。颜容擡起手来仔细地看。
以前看过很多图片,利用视觉效果,把平面图画得立体,或把平面图画成多层次。这个镯子看着的时候比现在大得多,难道也是视觉效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