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这家客栈,凭着老字号的招牌,然而到了现在,哪怕他卖了家产,恐怕也支撑不下去了。
“哎。”掌柜叹息。
后厨的小学徒跑到前堂来,客栈里太冷清了,如今正是饭点,居然没几个人来,他在后厨都没地儿帮忙,便来前堂看看,没成想看到了掌柜的叹气。
小学徒苦着脸:“掌柜的,我们客栈是不是要开不下去了呀?”
那他是不是就没饭吃了?
忧心忡忡的小学徒看着掌柜愁人的脸,深感自己即将要去街上乞讨。
“哎,别担心。”即使自己也在担心客栈的安危,但是掌柜还是习惯性地安慰小学徒:“这客栈开一天,就有你一天的饭吃。”
这句话虽然保证不了什么,但小学徒还是被安慰到了。
他握着拳头:“那我现在去外头看看,能不能找点客人过来。”
本来跑堂吆喝不是小学徒的任务,但是如今后厨没事儿干,小学徒自觉能多干点就多干点,一骨碌地跑出去,扯着嗓子吆喝。
“哎。”掌柜的本来想要拉住小学徒,但没想到小学徒跑的这么快,让他老胳膊老腿没能抓住,只好由着他去了。
小城本来就小,大大小小也就几个客栈,哪个客栈开的好,平日里人流多不多,菜名如何,师傅手艺怎样,每个人都一清二楚,倒不必强行揽客。
掌柜的叹口气,又蹲在了门槛外边,看外面的大树都觉得孤单寂寞。
他拎了根干枯的树枝,双目无神,两眼放空,树枝在他手底下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沙沙沙”树枝划过地面,发出沙砾的嘲笑。
等到他画到第十个圈的时候,小学徒终于吆喝到了一个人。
她穿着朴素的白衣,柔顺的头发披散下来,落在耳畔的几缕碎发飘飘扬扬,擡起眸子看人的时候更加让人心中激荡。*
行走之间,看似是在这个世界上,细看却恍惚觉得游离于世界之外,诡谲又美丽,像是莲花开放。
小学徒拦在这个人面前,看清人脸的时候心中一激,好险没发生什么笑话,好不容易定下了心,耳朵浮起纯情的红色,连着小片肌肤都是粉红的。
风吹过他的红耳朵,却吹不走他的燥热。一贯灵活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连吆喝的话都结结巴巴的,盯着眼前人的面容红了红脸:“这位姑娘,要不要上我们客来福吃饭?”
他揪着袖口,两只手绞紧,红着脸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一股脑地脱口而出:“我们店里有清炒萝卜,红烧豆腐,清水鱼,白莲蟹肉……”
小学徒一股脑报了很多菜名,声音激动又紧张,微微发紧,等回过神来,看清了对面姑娘眼底的迷惑和不解,顿时脸红脖子粗,刚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
最后把自己给闹个脸红。
于桑之站在客来福和福来居的中间,左边是福来居,右边是客来福。
此刻微微蹙着眉,黛眉弯成远山,水眸微动。
她最近只在青楼里露了两次面,虽露面不多,却每次都让人胆战心惊。
被她打服的龟奴和老鸨虽然看似恭敬又殷勤,但实际上能躲着她就躲着她。
像是躲猫的老鼠。
好在于桑之也更习惯这样的安静。
孤僻的性子深藏在骨子里,她并不喜欢热闹,哪怕形势让她亲自动手去收拾了老鸨,也只把青楼丢给李二花管理,自己则躲在僻静的角落里清闲。
青楼被李二花打理得井井有条,并有条不紊地改善。
于桑之待了两天,终于出来走了走。
路上的街道和她当日第一次来一般无二,热闹的小摊小贩,大声又努力的吆喝。
这次没有不长眼的人跑到她眼前跟她攀扯于家的那些笑料,反而是被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学徒拦了路。
长长的街道中间,小学徒第一眼瞧见这样清丽的美人,如出水的芙蓉,如绽开的昙花,如清透的雾。
面前拦人的小学徒不用她说话就已经脸红心跳,面带愧疚又胆怯地偷偷看她。
于桑之没什么想法,既然得人邀请,就答应了:“好。”
好?
小学徒差点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立马羞涩地不敢看人。
他低着头,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半个发顶和发红的脖子,他嗫嚅又扭捏道:“请跟我来。”
小学徒成功给自己的客栈拐了个客人。
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