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热水被擡进来,于桑之解开了浅浅挽着的发髻,将身上的衣物除去,把整个人泡在了热水中,深吸了一口气。
从前哪怕是站在遍地血腥味的地面上,直面丧尸那丑陋的面容,于桑之的反应也没有这般大。
实在是那看似简单的黑影所代表的浓郁的臭味,要比丧尸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等于桑之披着湿润的长发,回到自己的寝殿时,目之所及的就是背着手站在床前的玄烨。
玄烨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略略放下了一点自己身为皇帝的包袱,只不过还是有些别扭。
他站在床头,正在把玩一个锦盒,眼睛盯着一处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发呆。
听到动静,他的眉毛动了动,转过身来。
“头发怎么是湿的?”
之前曾在乡下小城里的习惯还深深刻在骨子里。
玄烨眉毛一皱,手上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拿块帕子去擦了。
“坐下。”
玄烨与自己的心争斗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抵抗自己的本能,冷着脸叫于桑之坐下,又自己亲自取了一块帕子,按着于桑之在床边坐下了,自己也坐在一旁,两只手已经无师自通地去擦那长长的柔顺的青丝。
“也不怕着了风寒。”玄烨咬着牙的声音在于桑之耳边响起。
玄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于桑之就觉得她很柔弱,觉得定是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刮走的。
心里想着难怪随他回来的将军说他曾经是把她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还当他们是夸张了。
看她这副不珍惜自己的样子,也就得有人在旁边看着才行。
这样想着,玄烨低头,心里又是一阵气闷,闷声闷气叫廊道里侍奉的宫女:“来人,取鞋袜过来。”
玄烨这样一说,于桑之才眨了眨眼,低下头。
原来是她在回来的时候想着那座岛的事,心里或许想的入了迷,反而忘记了套上鞋袜。
鞋袜很快就取了过来,玄烨拧着眉头,还是自己蹲下了身,手捧了于桑之的脚。
洗浴时的热气早就散了,入手一片冰冷。
玄烨想骂些什么,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他说:“擡脚。”
话语很粗。
语调也略有些暴躁。
很符合他恢覆记忆后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是所说的所做的内容,和他高贵尊崇的地位完全沾不上边。
于桑之缓缓擡起脚,刚靠近靴子,就被一只火热的大掌抓住,一下子塞进了那厚厚的靴子里去。
闷声闷气的声音又传来:“另一只。”
于桑之擡起了另一只,玄烨如法炮制。
在火速帮忙穿上鞋袜之后,又捏着鼻子道:“娇气。”
说完之后,他没再看于桑之,反而把手里的锦盒扔给了她:“喏。”
黑色纹着金丝的锦盒落在于桑之怀里。
不大的一个。
看似好像是于桑之来之前,玄烨放在手心里摩挲的那个。
“让朕给你卖力找地方,自己倒好,一天不见踪影。”
玄烨冷淡和略显委屈的话淡淡从身边传来。
还伴着一丝恼火。
他累死累活帮她去找,她倒好,不光是自己不来找他见他,就连他亲自放下身段来找她,也见不着一个影子。
玄烨抱怨了一句,倒也不是心胸不宽广的人,转过头,看向于桑之:“你去哪里了?”
他半天之前来找过她一次,等了近一个时辰,宫人们都说于姑娘出去了,但是一问去哪里了,一个人都没法说上来。
于桑之怀里揣着锦盒,面对玄烨的疑问,眨眨眼,在思考要不要编织一个谎言。
片刻后,玄烨看着于桑之的眼睛:“算了,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但是不要骗朕。”
于桑之诡异地停顿了下。
玄烨瞬间警觉:“不是吧?你真要骗朕?”
于桑之撇开目光,努力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于桑之指的是她怀里被玄烨扔给她的锦盒,看似蛮重要的,可是拿在手里,却是轻飘飘的。
于桑之转移话题的能力太拙劣了,玄烨闭着眼睛都能拆穿。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拆穿,倒是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仿佛在防止自己被她气死。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要咬碎一颗石头:“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