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只是收了秦妈妈的茶碗,寻思片刻才问苏云烟:“秦妈妈今日说了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云烟不语,拿过一边的笸箩寻出刚刚绣了一半的出云仙鹤,其实自己也感觉到了秦妈妈的不对劲,只是说不好哪里出的问题。
穿针引线后,苏云烟突然想起秦妈妈说那句‘塞翁失马’时的神情异动,她像是故意在提醒自己什么。
这才提醒许姑说道:“秦妈妈心思细腻,人也多疑,日后与之相处还是小心为上。”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许姑坐到苏云烟身边,帮她打理几个线轴:“徐氏擡为正室夫人后,第一件事便是处理掉府上这些老人,年轻的发卖,老些的送去庄子上做工养老,似秦妈妈这样因为家主的原因不敢挪动的,也就剩下七八个。迎儿小姐自然瞧不起那看起来就又素又不值钱的禁步,徐氏也来府上的时候母亲正病着,不常碰面,怎么就如此精准的找到了母亲贴身的小物件?”
“你也发现了?”苏云烟转头看向了许姑,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怕是有人指路。”
苏云烟口风所指,正是秦妈妈。
主仆两个心照不宣的苦笑,许姑更多的是埋怨:“秦妈妈不会是两边得好处,两边侍奉吧?”
“秦妈妈是只老狐狸,她不会托付没有能耐的主子。自己一个人就算了,现在儿孙回来了,就更得知道我是否同从前一般软弱,有没有让她心悦诚服的手段。不然要如何替她的儿子争个前程?”
苏云烟猜到了秦妈妈的心思,却没猜到秦妈妈做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梧桐苑的火情加码,也是秦妈妈点拨了青玉。
青玉头脑最是简单,不会猜想苏迎儿的心事,遂跟在苏迎儿身边十几年,却还不若熙澜院其他几个后来的得宠。
秦妈妈也是见她笨手笨脚的,才在带着她出门采买的时候说起了硫磺制火药的厉害,又说起炮房炸毁的惨相。
青玉一想到苏迎儿嘱咐自己的事,便自作聪明拿了些不该拿的东西,放小了剂量去给苏云烟的梧桐苑添火。
好在青玉手脚笨,惊动了苏云烟,否则秦妈妈还在苦恼如何悄无声息的将苏云烟带出院子。
秦妈妈对苏川还是有一定‘奶母子’的情分在,多少也要为苏川打算一些。
徐氏对苏云烟动手,无论结果如何,都得选个人推出去顶包,青玉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件事不单苏云烟没有想到,徐氏也没有想到过。
……
翌日清早,苏川留在熙澜院用早饭。徐氏坐在对面侍奉,察言观色好一阵,终于是将心里憋着的话问出了口:“老爷,这些日子家里要办喜事,咱们打算从库房折出来多少啊?”
苏川啜了口粥,一手按在桌面上,望着金铜香炉生出的袅袅青烟出了神,嘴上喃喃道:“魏国公府虽手无实权,但好歹有个爵位在,在朝中旧臣里颇有威望,门户自比咱们稍高些。杨家姑娘不敢算是低嫁,马虎不得。”
“是,妾身明白。”徐氏夹了口殷红爽脆的咸萝卜,继续问道:“那云烟呢?”
“定北候府是手握实权的侯爵,梁夫人对云烟多般青睐,该有的不该有的面子都给了,咱们自不可怠慢。昨日秦妈妈对我肺腑言语,说起了从前的柳氏,我也发觉是有些愧对云烟。嫁妆上,就叫她自己决定,你稍稍盯着些。”
“啊……”徐氏嗦了下筷子,点点头:“云烟要的也不多,只是想要回自己阿娘留给下的一份,但光是那一份补齐了,就得不少银钱。安置下来,怕是三个孩子的喜事上就要缩水,不能全了苏府的面子,较为难办。倒也不是妾身不愿意,只是不好三个孩子有参差,叫外人看了以为咱们慕强欺小,欺负人家李家老娘乡下人呢。”
话刚一脱口,苏川便冷怔起眼睛:“什么话?”
“老爷自然没这个心思,叫外人看去总归不好。可这三个孩子就赶在了一起,碰巧云烟的那份礼是最大的,花费也是最大的。若是另充的嫁妆设些虚擡,用在她自己的喜事上,也不算是委屈。”
她终于是说到了重点,话茬眼角带着的全是试探。
苏川没有应声,想了想才回答:“家里没你说的那么拮据。你想让我应下的事改口?去给云烟的嫁妆设虚擡?莫说是定北候府知道了,家中下人知道了都要背后笑死。”
“我……”徐氏赶忙委屈的放下筷子:“妾身不也是着急吗?想着家主都说定北候府对咱们青睐有加,肯定不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