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的,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家主……”
关于秦妈妈的难言之隐,苏云烟了然于心,擡眼看着秦妈妈,眼眸流转,耐心的解释:“我们倒也不必全说实话。梁公子今日在李府的说辞,定然会传到父亲的耳朵里。想上次孙姨娘的事,徐氏将一切归咎于一个‘恰巧’,那咱们也就顺了一个恰巧。”
“小姐的意思……”
“您只当秦牧真的是逃难时候入伍到梁公子手下,梁公子将人安置妥当后,您才发现,那正是您的儿子。您那小孙子去私塾的事,还是梁夫人给办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我儿子到底犯过大罪……会不会影响到梁公子?”
“梁家公子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有影响,倒也不再妈妈这一两句了。”
苏云烟的话叫秦妈妈彻底安心,等到大雨停下,她才心怀踌躇的从苏云烟的暖阁离开。
火盆里烧红的炭,似落豆子般‘哔啵’作响,苏云烟横窝在榻上,身上下铺了羊皮做的毯子,身上又裹着蚕丝做的小被,许姑还忙着准备手炉。
即便如此,苏云烟还是窝在那里瑟缩发抖。
下雨的时候,人还好好的,雨过之后便愈发觉得寒气逼人。若是上午梁冀未曾拦下苏云烟,使其雨中奔波,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这一举动,也使得苏云烟在秦妈妈的心中地位更胜一筹。
“小姐,前几日梁夫人送来的高原山参拆开了。已经入汤了,等会就好。”许姑心中忧虑,目光不肯离开苏云烟片刻,生怕苏云烟坐在那里迷糊着了,自己却没有看到。
想想这一身寒证与病痛,都是拜李曦年和徐氏母女所赐,苏云烟微合的双眼便渗出寒意:“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不若花下大价钱买凶将那几个人杀了算了。”
听到这句话,许姑赶忙走过来将暖炉塞进苏云烟的手里:“小姐这话不敢再说了。人死容易,苟活难。”
“嗯。”苏云烟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点都不会痛苦。”
“遂这是个水滴石穿的事,下细细的功夫,耐心的看着。相较于这件事,小姐更应该用更多的精力,为自己做打算。主母过世得早,那些治家管家的规矩方法小姐学得也不甚了了,这些您该和秦妈妈慢慢学。”
“嗯,我知道。”
“人活着,心中不能尽藏着恨。小姐千万别因为过去的恨,而忘记了以后的好日子。大仇要报,日子也要过。一味寻仇蒙蔽双眼,忽略了身边的人,人要心声怨怼……久了,再好的感情也要磨没了。”
许姑将话说得隐晦,但苏云烟能听得出来,许姑是提醒自己不要负了梁冀。
梁冀是个可堪托付的好人,梁夫人也是放眼雍京也找不到的好婆母,若说是那场苦难里的慰藉,也就是自己无意撞上的婚事了。
说到婚事,苏慕的婚事没有徐氏掺和,倒是一切顺利。
苏府的宾客盈门,杨府的十里红妆,雍京上下都赞这对璧人。也有人眼红,说是苏府成年的几个孩子嫁娶顺心顺意,心生嫉妒,背后言语挑唆说是苏川这人势力慕强,攀扯高门望族。
这叫苏川苦恼了一阵,不过这种苦恼很快就被取而代之了,因为他的好女婿李曦年,朝堂上说错了话,被圣上一句话发配回老家去了。
苏云烟简直懵住了:“怎么,报应来得这样快吗?”
许姑也跟着笑:“可怜李曦年费劲吃奶的力气,从一默默无闻的村头傻小子,爬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马上就要迎娶苏家的女儿,一朝发配回老家去了。新科状元刚上任便被发配的,还真是没几个。也可怜那李母,以为到了雍京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父亲呢?父亲该不会不闻不问吧?”
“家主位置尴尬,宰相兼领泓文阁执事,一边顾念老臣,一边看顾新生,自己过活都要谨小慎微,也是半句话也不敢说,甚至还通痛斥了李曦年。最坐不住的,当属徐氏了。”
主仆两个笑着,许姑整理好苏云烟的衣角,就准备去后院赏花了。
临走的时候,苏云烟再一次拿起了扇柄坠南珠的轻罗扇,上次苏迎儿想要同自己换下这把扇子,却借故摔了阿娘的禁步。
还未到苏府后边的小花园,苏云烟便见到熙澜院外边两排奴仆在那站着,想来是徐氏又在朝父亲发难了吧?
徐氏见李曦年就要远走,心里可是舍不得苏迎儿跟着一块去李曦年老家那个地方受苦受难。
遂刚因为新妇过门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