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烟心中翻了翻白眼,知道这又是旁人托来的说客,想着要通过家里女儿到梁冀这捞点好处。
可梁冀偏偏油盐不进,只好想着从梁夫人和苏云烟这里下手。
但梁夫人也一并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有什么打紧?孩子自己院里的事,我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梁夫人庇护苏云烟的心思都快戳到那些人的脸上,但那些个姑奶奶小媳妇,还是自顾自的喋喋不休。
从前在苏府练就了隐忍的本事,遂这几个人口蜜腹剑连番说服,苏云烟也只是点头应和,不正面回答,也不侧面点播。
直到那位六公子的媳妇笑吟吟的开口:“想来大嫂还不了解姑母为人,若非遇到好的,是不会带来给大嫂瞧的。大嫂何必要驳了姑母的美意呢?”
苏云烟吃得也差不多了,眼巴巴的看向那小媳妇,转而又羞愧得低下了头:“瞧瞧我这弟媳,人漂亮心又好,为着我夫君的事尽心尽力……反倒是叫我有些惭愧了。”
弟媳妇操心大伯哥的事,被苏云烟这么一说属实有些不好听,可苏云烟也没就此作罢,继续说道:“诸位长辈尽是为我好,可咱们也得一碗水端平了。六弟成婚都三年了,且膝下无子,姑母也不能尽可着我疼,不疼六弟啊。”
“啊?”梁家的这位姑奶奶当即挂不住了,毕竟这位六弟媳是她婆家外甥女。
听到苏云烟这般质问,自己也不好给自己添堵,便说道:“小六房里不是已经有两个侍奉丫鬟了吗?”
“也怪我这不争气。”苏云烟情真意切的委屈着:“刚进门一个来月,肚子偏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该去找个靠谱的郎中瞧瞧,多多进补。据我所知,六弟那两个姨娘都收了有几年了,不若叫他们一起都瞧瞧吧?也不好显得厚此薄彼呀……”
刚进门一个月便谈论人家是否开枝散叶,怎么听都强人所难,姑奶奶还有那六弟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
都说苏家的三女儿温婉可人,跟个小羊羔般的性子,如今一见,人说话倒是好听,偏偏又不那么中听。
“大嫂,姑母也是一片好心啊?”六弟媳依旧不自知的维护着姑母:“说的对也好错也好,咱们晚辈说话不好逾矩。”
“你这话说的……”苏云烟轻笑着:“适才我明明在同你说话,你却往姑母身上扯。好像逾矩的不是我啊。”
“大嫂……”
梁夫人擡了擡眼,不再去夹那盘獐子肉,开口便打断了六弟媳的话:“吃着饭呢,说那么多不怕呛了风。”
六弟媳终于不情不愿的闭了嘴,梁夫人继续夹起酱野菜,语气迟缓的说道:“过日子,过的是自己的日子,不能总碍着旁人。自家人吃饭说话,讲的也不是理,何故用非用规矩说旁人的不痛快。”
梁夫人目光萧肃不怒自威,这群女眷里,包括姑奶奶,也都不敢仗着辈分托大继续说辞。
这顿饭吃得也不尽愉悦,尤其是苏云烟的几个弟媳,出门时候脸上也都是冷飕飕的。
他们心里大抵会想到,不是为亲娘的嫡母偏心是自然的,但没有想到会偏倒这种程度。
就几个院子的公子而言,一水小娘生的,如何造次也不会撼动梁冀的地位。定北候梁炽,为人是风流了些,但府内从不宠妾灭妻,孩子们的纠葛也从不像苏川一般,只为了自己舒心,一个劲的和稀泥。
因此,她们就算是再闹腾,也不会影响梁冀什么,苏云烟知道,全都是冲着自己罢了。
将人送走后,苏云烟便扶着梁夫人到后院里散步消食,趁着月朗星稀,探一探初秋的微凉。寻思再三,苏云烟还是低声开口:“母亲,要不我还是给阿冀选个妾室吧?总得断了她们的念想。”
“哈哈哈……”梁夫人听过随即眉开眼笑:“你当他们这是叫你给冀儿纳妾呢?他们是想叫你收他们推过来的妾室,往你院子里塞人添堵呢!断了她们这个念想,她们也还会有其他念想!傻丫头!做人可不能太好说话。”
梁夫人轻轻拍着苏云烟的手:“你当你公爹的这堆妾室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当初这些人塞进来的?男人嘛,只要养得起便不会嫌多。可人多了总是会有龃龉,他们便又想要这些女人少生事端。他们各怀心思,想要从你这里分走一点好,东家分一些,西家见了口子便也要分一些。到最后,你就什么都不剩了!多重的夫妻情义,也要把情分给分没了。”
言至于此,梁夫人望着皎皎月明轻轻叹惋,仿佛是想起了从前她与定北候的情谊缱绻举案齐眉,自顾自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