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云烟审视期间,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高郎中先且没忍住点了点头,苏云烟便也满意的朝他笑了笑,擡手将刀子穿进徐蕓翘的心脏:“这便够了,反正你们都得死,我为何一定要知晓细节呢?”
有道是青锋无为柔情刮骨,说最温柔的话,却下最狠毒的手。苏云烟柔声细语,莺莺而诉,其做法却果决干脆,叫自幼跟在梁冀身边的承衍都感到意外。
说来也怪,自打落井后,苏云烟便时常觉着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痛,大抵是摔出了病根。可今日亲手接过徐氏以后,肩膀似乎也没那般痛了。
她想,这大概是因为心中少了些怨气,身上才少了些负累。
承衍收拾了高郎中和徐蕓翘的尸身,送去城外三十里开外的乱葬岗去。苏云烟则自己回到侯府,像是没事人一样换下了带血的衣裳。
自那以后,苏云烟再没有见过苏家的人。然再见面,已经是下月初二,苏慕到府上送贴了。
苏云烟亲自到前堂接丧贴,兄妹两个隔案对视,见到苏云烟的时候竟也前所未有的陌生,他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句:“夫人,父亲命我请夫人回去奔丧。”
“一定要我回去吗?”
无论是看在苏慕的面子上,还是避免女眷相互嚼舌,此类面子功夫苏云烟是一定会做的。苏慕轻叹了口气:“父亲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你走之后也病了一场,病才好些,便进宫面圣,辞去官职。如今也不奢求过多,只期望你回去瞧瞧。”
“那徐氏是按照主母的礼法发丧,还是妾室的礼法?”
“徐氏按照妾室的身份安置,父亲也不想……不想叫外人知道她做过那样荒唐无耻的事,还是得给苏家留些颜面,也不想叫同僚笑话,便……”
苏云烟却笑了:“二哥,妾室为奴为婢,也要咱们奔丧?不合适吧。况且,雍京里谁人不知徐氏是后擡的正妻,以贵妾礼发丧,人定以为父亲薄情寡义不念徐氏多年恩情,其实与休妻也没什么分别。”
“父亲病着,咱们不好扯破最后一块遮羞布,不过是些虚礼,尽都依着他吧。”
“苏迎儿回来吗?”
“云烟……”苏慕语重心长的对苏云烟说道:“事到如今,父亲没理由藏着苏迎儿。二哥知道你恨父亲,但苏家的荣辱始终与你有关,对吧?左不过这件事情是用来掩外人眼的,你只去吃几盏茶,坐一坐。礼都不用还一个,头也不用低一下。这样不行吗?”
“二哥真是好说客,若是我不回去,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也罢,我且换身衣裳,回去粉饰太平罢了。”
那日苏云烟回到苏府,身披素衣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真真是伤心过了头。梁冀去苏府的时候晚了些,却见到如此动人心弦的场面,若不是承衍亲口告诉自己,自己怕是不敢相信是苏云烟一剑杀了徐氏。
夫妇二人很默契的什么都不曾对外说起徐氏的事情,梁夫人看出端倪,却也不吭声。
除了会时不时的想起逃跑的苏迎儿,苏云烟的小日子倒也日渐畅快。没事陪梁夫人逛逛园子,没事去庄上看看,有闲心的时候,便是到城里相当几个铺面。
再不然,便是扒拉着算盘,清算自己手上的钱。从当初靠卖父亲与外祖的字画盘下的第一间铺子起,苏云烟已经置办了大大小小快有六七间铺面了。
这样算算,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身无分文的可怜人了。
许姑做了碗油酥给苏云烟垫肚子,还不忘提醒道:“大公子说,大奶奶吃完这盏油酥就该跟他去北郊学骑马了。”
“不去。”苏云烟抱着算盘连连摇头:“就说我这几日拉弓拉得手腕生疼,去不得了。若是大公子还叫我去,便说我等下要去陪梁夫人逛园子。”
“我的大奶奶啊,公子叫你去,是为了秋猎尽兴,也是为了官眷之间好应酬。”
“放心吧,到时候无论我会不会骑马,都是不好应酬的。”
苏云烟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就在父亲不堪耻辱病倒辞官后,苏家的日子也渐而难过。不仅要说二哥在朝堂上更加小心,就连些小姑娘都开始在背后论及苏家的荒唐韵事。
尤其是那些曾想与梁府攀亲的人家,那些女眷再见到苏云烟的那一刻,均有些失望……
北郊猎场旌旗翻飞号角震地,以年轻的圣上为首,文武百官洒血祭旗。
梁冀身后黑压压的轻骑严阵以待,十里开外的大帐前站满了亲眷,无论大小无论男女,接身披甲胄背弓束发。
正应大齐以马背安天下,以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