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妃被自己女儿磨得没辙,轻摆着罗扇,一阵心烦。只怕自己女儿一心栽在了不该栽的人身上。
谁又能知道,永嘉郡主使劲浑身解数,又是做衣裳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苏云烟却一点怒气都没有。
加之今日梁夫人属实乏累,侍奉其睡下后,苏云烟便回到自己院子里了。
梁冀这会正小心谨慎的等在院门口,见到苏云烟的一刹那,便心虚如同孩子一般,急忙迎上去:“今日,大奶奶受委屈了!”
“委屈什么?”苏云烟明知故问道,梁冀却亦步亦趋跟在苏云烟身后:“永嘉郡主实在太过分了!”
“这有什么好过分的?”苏云烟很是满意的迈进门槛,往白杨木的小圆墩子上一坐:“满雍京打听,除了圣上以外,谁还有幸见过郡主一舞?我便有幸见了,十足下酒!”
“你不气便好,怎么听说,你做的衣裳被毁了?怎么不曾听你提起?”
这件事,若非是梁冀刻意问起,苏云烟便打算埋在肚子里算了,如今自己的丈夫神情关切,她便也道尽委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梁冀越听,心思越沈。他总觉得那两个弟媳是在自己的脸上抽巴掌!
难怪那小公子一回一回的劝说自己纳妾,摸不准,是她媳妇背后出的馊主意。苏云烟意识到梁冀的神情变化,赶紧提醒道:“你可别因为这事,闹得家中兄弟不睦。左不过我也还了手,且母亲大人总归是向着我的,所幸我只是费了些功夫,也没吃上什么亏。”
这对苏云烟来讲,属实算不得吃亏了。自己的性子格局,均是被徐氏母女一点点给撑大的。梁冀正知道这一点,因此自己虽未曾说什么,却也实在觉得心疼。
苏云烟提醒道:“还好梅先生给我配了好方子,也算是母亲时下正用得着的东西,你可得待我好好谢他。”
“诶?今日不见你二哥?”梁冀突然发问,苏云烟知道,梁冀是怕因为徐氏的事情,苏云烟与娘家闹得不和,遂赶紧解释:“二嫂有孕,吐得厉害。遂只差人送了拜礼,人未曾到。我还正想同你说呢,这几日,我想回门瞧瞧去。父亲的病时好时坏,我想去瞧瞧。”
“那待我休沐,咱们一道回去。”
苏云烟连连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回去便是了。”
苏云烟心中报得并不是回门看父亲的目的,而是听说,苏府已经到了裁撤下人的地步了。这叫苏云烟不禁心有忧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瞧瞧自己的娘家。
虽说对这里没有留恋,但有个根在,感情总归是不一样的。苏云烟看着杨绾怀相不错,只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不禁叫苏云烟有些许担忧:“照着二嫂的月份,不该害喜这般严重才是啊?”
杨绾一如既往慵懒模样:“这些日子,总觉得喘不上气,走两步便要歇下好一阵子。这般会折腾,怕不是个儿子。”
说罢杨绾拉起苏云烟的手,惭愧的说道:“真不是我和你二哥故意躲着你婆母的寿宴,是我实在起不来。叫了梁夫人,你要代我说句见谅。”
苏云烟见杨绾面色雪白,嘴唇也愈发干枯,一见便也知道府上下人不曾将她伺候好。苏云烟转眼扫腾了院内院外的下人一通:“怎么就剩这么些人了?”
“不瞒你说……”杨绾挺着大肚子费力的靠在迎枕上,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徐氏扔下的烂账还真不少,适逢公爹病着,这两件又收成不好,城外的庄子出不了几个钱。如今偌大的苏府,尽靠着你二哥支撑,我也开始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了。要那么多人伺候,有什么用?裁减了大半去……”
“这……”苏云烟顿时语塞,倒不是因为苏府破败,而是因为她比杨绾更加了解父亲那一众小妾,他们被父亲宠惯了,冷不丁的要过轻简日子,怕是有那么几个不肯依的,想到这苏云烟便问:“为着这事,府上闹起来了吧?”
“何止啊!”杨绾瞬时打开了话匣子:“我倒也不与你见外,公爹抱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群小妖精连同这烂摊子进成了我和你二哥的了!他倒是清闲落得好名声,得罪人的事情,尽得我来做。有时候我被他们闹得烦了,便照着你二哥的心窝子狠踹两脚,方才解气。”
苏云烟惭愧的笑着点头:“是,这是父亲能做出来的事,他尽不会承认自己的错处。”
好歹杨绾也是国公府的幺女,尽落得这样地步,老国公知晓了,怕是要心疼的。
再想想自古哪个有出息的男人会将自己的手伸向自己媳妇的嫁妆?二哥怕是也不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