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脱下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苏云烟很自然的接到了手里,便听梁冀说道:“父亲大怒,却不是因为苏迎儿,而是因为好端端的烧了家祠。不吉利。”
“火都烧完了,只能支一笔银子,重修了。”
“虽然父亲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有些怀疑苏迎儿。”
难道是和自己一样,怀疑这场大火是苏迎儿自己放的?想到这苏云烟追着问:“怀疑什么?”
“那门落锁之前,都有人去查验过,房屋四角都放置着水缸,即便是里边着了火,苏迎儿自己反应过来,也是能救的。不至于一烧烧这么大。况且,每日火盆用完,都是灭了火之后再关门的,难不成苏迎儿没事想给梁家的列祖列宗烧纸敬香?我瞧着,她可没这心思。”
梁冀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预判出苏迎儿醒来以后用来搪塞梁炽的借口。但苏云烟细里盘算着,苏迎儿冒着烧伤自己的风险博得这样的结果,实在不值当。
苏迎儿哪里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呢?
死来想去,苏云烟便只想到一个最为合理的解释,那便是苏迎儿真的想死。
这叫苏云烟又一次陷入沈思,自己对苏迎儿苦苦相逼,不过就是想要她死,如今她意欲了却残生,自己算不算得偿所愿呢?
苏云烟一手白子一手黑子,自己与自己博弈,只当是在玩乐。
待到黑子呈现败局的时候,许姑也从外面回来了。她轻手轻脚的从门外走进来,却还是被苏云烟察觉到了声响:“公爹查明白了吗?”
许姑进门坐到苏云烟的对面,苏云烟擡手给她倒了盏茶,许姑双手接过,小声说道:“真叫大奶奶说着了,这事根本没法查。面上看,就是苏迎儿放火烧了祠堂,但她差点死在那场火里也是真的。奴婢总觉着,最大的祸根还是在苏迎儿身上。但怎么也说不好。”
苏云烟勾嘴笑笑,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的捡下来,扔进棋篓里:“若不是自杀,那便是想要把脏水泼在谁身上,做戏做足全套,才将孤注一掷,将自己烧成了那个样子。无论如何,我这个公爹都会看在她的一丝可怜,对她多些好脸色。”
“人说富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咱们下了连环套才将她套住,本来以为她要不见天日了,没想到,她还是用命博出来了。”
苏云烟无奈的摇摇头:“反倒是显得我们小心翼翼,棋差一招了。她这是一场豪赌……赌输了她便死,永远解脱,赌赢了,便能再与我斗一斗。到底是咱们手段差了些。”
“大奶奶也不必忧心,咱们只是没有算到她苏迎儿连死都不怕。”
苏云烟轻舒了口气,不知为何,竟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过了没几日,梁府便要兴修祠堂了,过去的那场大火便算彻底的过去,只定性为一场真正的意外。
与此同时,梁冀和苏云烟也开始打量起了其馀两房的孩子。梁冀先将这一想法与自己的父亲说了,梁炽却问:“即是收养孩子,自家兄弟膝下不是有孩子吗?”
梁冀转头与苏云烟对视了一眼,沈声道:“这件事本就容易发生龃龉,我舍不下自家兄弟的情分。日后……若是日后发生什么不测……”
梁炽明白,梁冀是怕自己若发生什么不测,苏云烟膝下的孩儿若是自家兄弟的,那自家兄弟便即刻反目,借用与孩子的血脉情分抢夺家产,对苏云烟不利。
若孩子是二房或是四房的,日后梁冀有什么不测,他们相对苏云烟不利,自家兄弟无论出于情分还是利益,都会与之争执一番,相互制衡之下,苏云烟的位置便是稳的。
参透了这番道理,梁炽也没再有其他意见,只是说了句:“你做好的决定,都是前后思虑过的,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人说,孩子是带着缘分来的,若是你们没有子女的缘分,过继的孩子便可能带着自己的兄弟缘分过来,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既然做好了打算,便着手去办吧,只一样。”
梁冀身子微倾回道:“父亲,您说。”
“既然要养,无论往后你们有没有嫡子,都要从一而终,不要半路折手,这是减损阴德的事情。再一个,便是那孩子,不能算作嫡子养,只当是记在云烟名下的继子,对外只称庶长子。若是日后你们再有了孩子,也不会因为家产,而生出阋墙之祸。”
“是。”梁冀点头:“儿子记下了。”
“你三姑母啊,同我说过多次,叫我劝说你们纳个妾室。但你母亲生前厌烦什么,我尽都清楚。你们的日子,我不掺和,只望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