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三天的秋猎第二天草草结束,太子将搜罗到的账本呈交给天子,天子气的早膳都没吃,启程回京。
郑岱回到府中,第一时间去了郑太师的书房。郑太师端坐在太师椅上,铁青着脸,不悦地看着郑岱。“逆子,皇家猎场动手脚,你是嫌命太长了?”郑太师抄起手边的书籍,朝着郑岱丢过去,郑岱额角磕出血。“父亲,柯元俊就算再蠢,他也不敢在猎场动手脚。”郑太师闻言,皱着的眉头才稍稍放下。“只要他不动手脚,且由着陛下去查。”郑岱却没有放轻松,双膝一弯,跪在郑太师面前。“父亲。”郑太师瞧着郑岱的样子,太阳穴突突跳起,心中有些忐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知子莫若父,郑岱一言一行皆是郑太师所教。“父亲,皇家拨给猎场的银钱,只用了不到一半。”郑太师听到此话,眼冒金星,若不是他坐着,此时已经栽在地上。“你说什么?”郑太师喉咙沙哑,嘴唇哆哆嗦嗦,不可置信地看着郑岱。“郑家缺你吃短你喝了,你居然敢贪墨皇室的银钱,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不怕死,可你不该拖着一家老小下地狱。”郑太师嘴唇惨白,怒气郁结在心口,怒目瞪着郑岱,拿起挂在墙上的鞭子,狠狠甩了郑岱一鞭。“孽障,你是要害死全家啊。”声音发颤。“父亲,儿臣不敢贪墨,银子进了端王的口袋。”端王,郑太师瞬间反应过来,自古以来,争权的皇子,没有一个不缺钱的。他们需要钱收买人心,需要钱去周转,需要钱去养军队。郑太师一手撑着桌子,无力将鞭子放下。“你何时跟端王接触的?”“五年前。”郑太师重重闭上眼睛,原来这么早,竟比他还要早。“父亲,历朝历代,太师的实际权力比太傅要大,可到了本朝,谢鹤平凭着几句酸话,仗着腹中的才学,已经踩到父亲的头上,取代父亲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儿子心疼父亲。”“我想改变局面,”郑太师扶着桌子坐下,全身的力气在此刻被卸掉,喉咙干哑,说不出半句话。他无意中的抱怨,造就了如今的局面。郑岱跪着上前,哭着抱住郑太师的双腿。“父亲,我们没有退路了。”郑太师双眼浑浊,抬头看着窗外,沉吟片刻,重重闭上眼睛。*谢南笙三人进了城,没有回府上,而是乘着苏珩的马车来了别院。“岳老。”正在院中晒药材的岳老,看到三人,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不是要去三天吗?身子受不住了?”谢南笙知道岳老误会了,温声解释。“不是,陛下回来了,阿砚前天晚上腿抽筋,我有点不放心。”岳老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他才刚轻松两日,他都怕了傅知砚这小崽子哪里不舒服。“岳老,你从前不是这种表情的。”苏珩记得,阿砚从前犯病,岳老虽然也担心,可眉头不会夹得这么紧。“小崽子,我年纪大了,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岳老白了苏珩一眼,他头上的白发,有三分之一都是苏珩气出来的。“进去吧。”苏珩撇了撇嘴,岳老就是偏心,对阿砚说话温温柔柔,对他说话,隔壁宅子的人都能听见。岳老洗干净手,捏着傅知砚的脉,抬眼,换一只手,再抬眼。“无大碍,坐太久的马车,抽筋很正常。”谢南笙闻言,松了一口气。“你们先出去吧,我新配了一个药浴,天色还早,让他泡一会。”谢南笙不疑有他,看着傅知砚。“我去偏厅等你。”傅知砚轻笑着点头,直到看不见谢南笙的身影,才收回视线。“岳老,怎么了?”谢南笙信岳老的鬼话,他可不信,把个脉都看了他好几眼。岳老笑眯眯打量傅知砚,没有说话。药童将药浴准备好,傅知砚脱掉外袍,撑着浴桶坐进去。“直来直往的性子何时变得婆婆妈妈了。”岳老没好气地看着傅知砚,轻嗤一声。“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肝火旺盛,聚集在小腹,你要我当着南笙和苏珩的面说出来?”且不说南笙会不会尴尬,苏珩就能笑话他许久。傅知砚垂下眼眸,浴桶中有热气升起,他确实能感觉到身上的燥热缓解了些许。岳老搬来一张凳子,在傅知砚不远处坐下。“你到底怎么想的,说我婆婆妈妈,你何尝不是犹犹豫豫。”“岳老,你觉得我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