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以往周五体育课还没结束，高一的年轻学生已经连运动服都没换跑去食堂吃晚饭了。

今天的操场上气氛却格外热烈，下课铃响的时候，篮球场周围还凑着一大批神情激动的学生，人头涌动，气氛热烈。

林夏站在操场坚实的草坪上，弯着腰拾捡丢得七零八落的运动器材。

躁动的人声好像靠近了些，脚步声中穿插着类似于“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帅！”“有没有姐妹刚录下来了，发我一份发我一份求求了。”的议论声。

林夏听到声音擡头，看到宋舒玉直直地朝她走过来，在周围一群人或羡慕或猜疑的目光里走了她怀里抱着的一堆羽毛球拍，并连着手里的篮球一起放到了地上已经装得半满的塑料筐里。

宋舒玉没和她说话，只是错过身去捡远处的排球。

林夏看着他背影半晌，又低下头弯腰去捡地上的羽毛球。

手指要触碰到羽毛球尖尖时却被别人抢了先。

江波笑嘻嘻地拾起地上的羽毛球，然后冲林夏爽朗一笑。

“副班长，东西就不用你收拾啦，体育课还让你一个女生搬东西怪不好意思的，这些等下我和宋哥一起搬回器材室就行，你先下课去吃饭吧。”

说罢，江波就借着收拾器材的由头，凑到宋舒玉旁边，极力宣贯参加校篮球队的一二三四点好处。

他们来之前林夏已经收拾了一大半，剩下的其它同学也自发帮忙收拾起来，没多久就清点完毕。

宋舒玉搬着一筐东西刚准备去器材室，就看到林夏已经换回了校服背着书包逆着人群往校门方向走。

“宋哥，只要你参加校篮球队，以我们的水准，你一声令下我们保证能杀进今年省赛。早看隔壁三中那群小崽子不爽了，比学习比不过每年也就篮球联赛在我们学校面前耀武扬威一下，今年你来，我们绝对狠狠搓搓他们锐气……唉？我还没说完，你别走啊！”江波的喋喋不休被打断，一脸懵圈地看着突然脚步加快和他拉开一大段距离的宋舒玉。

林夏感到有人轻轻碰了下她背，停下脚步转过身才发现是搬着东西的宋舒玉拿手肘捅她腰。

少年刚打完球，额角还有汗珠滚落，声音倒还算平稳，在夏末秋初的凉风里清清爽爽地传来。

“别走，等我一起。”

没等林夏回应，宋舒玉已经迈着长腿走开。

江波大喊着等等，一边和其它几个男同学擡着框子往前冲。

夕阳渐渐落下，落日的馀晖洒满整个校园，偌大的操场上人已经走空。林夏背着书包站在渐凉的秋风里，微风吹起她白皙额前的碎发和校服的裙摆，她长睫像蝴蝶一样微颤，微张的嘴唇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该听这话的人却已走远，徒留空荡的气音。

宋舒玉锁好体育器材室，甩开江波一行人回到操场上时，空荡荡的操场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少年浅棕色的眼睛微眯，秋风中孤立的背影透露着疏离和烦躁。

他走回体育馆里在更衣室换回校服，又在洗手池匆匆洗了个脸。

冰凉的自来水打湿了额前的黑发，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

他没管手上还残留的冰凉的水渍，掏出手机下意识想打给林夏。

手机停在拨号页面，宋舒玉才意识到他并没有林夏的联系方式。

心中无名的烦躁感更强。

夜色渐暗，空无一人的体育馆蓝色的穹顶在夜色掩映下呈现一片灰蓝色，少年眸中倒映着手机屏幕苍白的光，嘴角不满地抿紧。

将手机收回口袋，拎着书包正准备离开。

铃声却突兀地在空荡荡的体育馆响起。

一串陌生的号码，宋舒玉面无表情地点了接听，温润的中年男人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几分不自觉的讨好。

“舒玉啊，今晚你爷爷过生日，叔叔伯伯都在，打算一起在老宅聚个餐，今天的晚自习你就别上了，我让司机直接去你学校门口接你。”

“顺便你也见见秦姨和小布——”

没等电话那头说完，苍白修长的手指毫无犹豫地挂掉了通话，体育馆重回寂静。

一片寂寥中，宋舒玉眼眸中弥漫着深不见底的雾气，他自嘲似的讥讽地笑出声，半晌后才拎着书包走出体育馆。

——

六点钟，打工人陆续下班，便利店正是最忙碌的时候。

林夏匆匆换上工作服，就开始新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