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林夏咬住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秋夜温度骤降,穿着棉质开衫也挡不住凉意。
林夏蹲下身收拾被晚风吹得四散的试题册。
幸好大部分教材她嫌重放在了学校,每天背着上下课的就几本试卷。
几张落在宋舒玉脚边的白色纸张上落着些斑驳的血迹,猩红的颜色在深夜里格外触目惊心。
林夏捡起试卷,顺着落下来的血滴往上看。
垂在宋舒玉身侧的手虚握着,一道醒目的伤口狰狞地落在少年拇指虎口处,是被刚刚抽烟的那个青年脖子上挂着的铁链划伤的,鲜红的血液不断从翻开的皮肉中冒出来,顺着指节轮廓一滴滴落到地上。
林夏直起身,把散落的文具和落在干燥地面的几本习题册收拾好,拉上了书包拉链。
她弯腰牵过少年冰凉的手,米白色外套袖口被血渍弄脏也没放在心上,垂着眼观察伤口情况。
“疼吗?”
宋舒玉低头看少女乖顺的长睫,眼眶湿润着,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月色透过乌云落在她发梢,如水般的黑眸里没有紧张和警惕,满是小心翼翼和心疼。
这几天因为林夏不愿意理他而烦闷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他又恢覆了白日里懒洋洋的笑,声音低沈悦耳:“嗯,特别疼。”
新元路没有医院,附近只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
店主看了宋舒玉手上的伤口后表示他只是个被招聘过来看店的,没学过护理相关知识,提供不了包扎服务。
林夏只好自己买了生理盐水,碘伏还有包扎用的绷带。
街边的座椅被冷风冻得冰冰凉凉,林夏拉着宋舒玉坐在椅子上,就着药店明亮的灯光替他处理伤口。
风吹起少女额前的碎发,露出微蹙的峨眉和黑夜里格外明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伤口,长睫忽闪,像是蝴蝶扇动的翅膀。
看着让人心痒痒的。
沾着碘伏的棉棒落在伤口边缘的时候,宋舒玉闷哼一声,把脸靠在了林夏白皙的颈间。
林夏拿着棉棒的手僵住,紧张地提问:“我是不是下手太重弄疼你了?”
宋舒玉凑得更近了些,少女身上清香淡淡的,和纤细的脖颈皮肤相触时能感觉到细腻皮肤下血液流动的速度。
他声音低沈嘶哑:“继续。”
林夏用最轻柔的动作消毒完后,熟练地包扎好伤口。
她不是第一次做替人包扎伤口的事了。她爸爸以前喝多了经常弄一身伤回来,又不愿意说怎么回事,经常是她拿着绷带小心翼翼地给林建树收拾伤口。
再后来,她明白了替他们包扎再多次也没有意义,就收拾起那多馀的渴望父亲清醒过来的心情,专注于自己的学业里。
她在收尾时,在宋舒玉大拇指上系了个蝴蝶结。
“明天最好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伤口不算浅,她消毒时甚至看见里面粉色的肌理,如果不仔细点缝合,以后说不定会留下伤疤。
偏偏这人和没事人一样,也不喊疼,受伤了也不说话,如果不是她看见了估计就要任由这伤口继续暴露在空气里。
颈间传来少年温热的呼吸,林夏甚至能感受到宋舒玉眨眼时长睫扫在她皮肤上时酥麻的触感。
触电一样,让她呼吸顿了顿。
包扎好的手宋舒玉没有收回,心安理得地搭在她纤瘦的掌心中,两人的体温在渐凉的秋夜里传递。
林夏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坐直了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只亮着车灯的夜间公交车风一样驶过,刮起路边堆积的一小片落叶,不一会儿又飘飘然坠落。林夏突然觉得有些冷,伸了伸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腿,她想起了一个问题。
“不是让你别跟着我了,今天晚上你从哪冒出来的?”
把脸埋在她颈间的人不出声,呼吸平稳的几乎让她以为这人已经睡着了。
许久才传来闷声闷气的回答,明显在为她这个问题生气,刚刚还在打架的那个困兽一样的少年消失不见,委屈巴巴地像只被丢出家门的小狗。
“我说了会每天送你回家,说过的话我都做到了。你呢?莫名其妙生我的气,莫名其妙地让我离你远点。”
林夏有些楞神,犹豫了半天才继续问:“所以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只是因为我说不想见你,就没露面。”
宋舒玉没有回答,只是贴在她颈间的柔软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