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兴,又还是该感到悲哀?
他更加确信,也许他之前的猜测,就是事实。
父亲之前费尽周折地将他送进国子监,一心想让他从仕。
如若自己的身世不是有问题,父亲又怎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宋眉并没有听见前文,她不知道秦文正这声“好”是在说什么,但她心中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兵部侍郎陈循道:
“秦公子需到兵部进行考核,若没问题,还有几日就会出发去朔北大营,请秦公子尽快做好准备。”
陈循突然又想到贺府大公子贺霄是秦相的女婿,而贺霄的情况应该还没几人知道,就连秦相也应该还没得到消息。
他张了张口,但还是将话忍了回去,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该由他这么一个外人来转告。
陈循起身告辞,管家张全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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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循离开后,宋眉上前到秦洺面前,两手抓住秦洺的臂膀,焦急地问道:
“洺儿你要从军?”
十五岁的秦洺,身量已经拔高,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母亲宋眉,神色有些覆杂。
“是。”秦洺回了一个字,而后对秦相行了一礼。
“我先回去准备。”
秦洺将手臂从宋眉手中抽出,转身大步离开。
而刚转过身的秦洺,鼻头一酸,眼眶已有些湿意。
这个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家,他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也不容他多待。
“洺儿。”宋眉急追了几步,但秦洺很快消失在门口。
宋眉回身,对秦相怨怪道:
“相爷怎么不阻止洺儿,真上了战场要是遇上什么意外怎么办?洺儿可是相爷唯一的儿子……”
说到这里,宋眉瞬间止了声,她想到今日被擡入府的那两个女人,难怪秦文正这么沈得住气。
宋眉眼眶中蓄着泪,质问秦文正:
“相爷新纳了两房侍妾,是要让她们再诞下子嗣?”
秦文正冷眼看着宋眉,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秦洺为何旨意要去参军,你难道心里没数?”
话毕,秦文正起身,越过宋眉,径直离开。
宋眉僵在原处,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那日洺儿撞见了秦文正同她对峙的场景,之后洺儿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劲。
洺儿,是在怀疑他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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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日。
皇城,奉天殿赐宴百官及官眷。
申时,帝后离席,宴席逐渐散去,但今日的庆祝才刚刚开始。
自正月十四日起,到正月十八日,上京城中取消宵禁,允许放灯,即为灯节。
而尤以正月十五这日的上元夜,最为盛况空前。
自黄昏开始,街市之上,满布灯楼丶灯树丶灯山丶以及各式花灯,令人目不暇接。通宵达旦,灯火辉煌。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馀里。人们张灯游观,彻夜狂欢。
秦烟和封湛对灯会毫无兴趣,二人只打算回府做些爱做的事。
但不乏有爱热闹的看众,宴后,秦溪便拉着秦琳前往了人潮涌动的街市。
秦家姐妹在西市逛了一会儿,两人进了云福茶社,择了二楼的一间临街雅室歇脚喝口茶。
二楼的位置视野极佳,从高处俯视灯火通明的街市别有一番味道。
秦溪单手捧着脸,兴致勃勃,而秦琳只是安静地饮着茶。
“诶?”秦溪好像看到什么,突然出声。
秦琳顺着秦溪的视线往下望去,同一双深邃的眸子相撞。
是他。
此刻在人潮拥挤的云福茶社大门外,正擡头看上来的,正是端王府世子封肃北。
封肃北同秦琳对视一眼,而后擡步进了茶社。
秦琳收回视线,不动神色地舒了一口气,端起茶盏送至唇边。
只她自己知道,方才心中瞬间的不平静。
她从来不敢同那人对视太久,那双专注的黑眸,总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一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
“叩,叩,叩。”雅室的门突然被叩响。
秦琳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秦溪睁大眼睛看着秦琳。
“不会是他吧……”
秦琳没有动作,秦溪却是好奇地起身,几步过去开了门。
还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