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鸾并不理会他见缝插针地劝说:“所以林公子是第一次见面便认出了我。”
“先打个商量成吗?”林歧比了个停的手势,“青鸾姑娘,能不能请你别总叫我林公子?说实话,你一叫我林公子就没什么好事——是也不全是!你现在跟我最初以为的也不一样。”
眼见萧青鸾手中刀还要再近前,林歧赶忙说道。
但他这话明显是在引着她去问,所以萧青鸾没问,她问他年纪:“年龄。”
“索性我便一股脑全告诉你吧,”林歧看了眼她,叹了口气,“林歧,湖州府清平镇镇南林氏裁缝铺家掌柜林初望与其妻殷氏族独子,生于昌平十三……哦不对,十四年冬,到今年冬天就年满十八。幼年镇上私塾里学过诗书,不是那块料,至于这些功夫,是随过路江湖客学的,未有参考,不知精深,偶尔在家中铺子帮忙,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四处闲逛,是同你先前见的赵甲一般的,无赖混混——这青鸾姑娘不都知道吗。”
话本坦诚,只是话到结尾,还是不免试探,所以萧青鸾眼睛眯了起来:“我为何会知道?”
“你不是都打听过了嘛,你们附上李嬷嬷。也真是巧了,我娘当时奶水短缺,求助的人如今刚好就在封府,”林歧放过了他的脖子,“所以她知道,我娘其实未曾生养,所以你也知道,我并非我娘亲生。”
萧青鸾明白了:“所以你一直那样慷慨大方地帮我,是为了你的身世。”
“你也可以当我是移情别恋,睹物思人。”
“这样快能睹物思人移情别恋,那林公子的感情,还真是有够不值钱。”
她惯不喜欢有人在她跟前油嘴滑舌,林歧今日这话,实是有些多了。
故萧青鸾啧了一声,还要再将手中刀刃往前推,却给林歧肩轻轻一沉,便避开刀锋,他又顺势朝她手腕一撞。
萧青鸾手中刀往地上跌去,林歧一边另一只手去捞刀,一边指点萧青鸾:“你这样可不行……”
“我这样当然不行。”
林歧其实并没怎么用力,奈何这身子实在是孱弱,所以萧青鸾揉着手腕,眉头紧皱着。
“想要杀你这样的高手,只刀抵上去的那一瞬有机会,我当时没动手,便后来即使看上去或有机会,也只是你在逗我顽。”语气倒仍是平和,“教林公子武艺的,可并非寻常江湖客。”
“我也是今日才知,教授我武艺的,原并非寻常江湖客,”这话听起来百味杂陈,林歧神色却淡然,林歧一只手捂着自己伤口,口中嘶地叫痛,另一只手把小刀翻转成了花,“原来吓唬人竟也要这样大阵仗。”
刀停在了萧青鸾颈间:“现在换我来问青鸾姑娘了。”
“那青鸾姑娘又究竟是谁,所图是为何呢?”
林歧手中刀离她脖颈,可比方才她于他脖子上比画时远多了,但萧青鸾毫不怀疑,他绝对有一刀封喉的本事。
所以她不仅没试图往后退,反倒是更上前了一步,林歧看她,有点无奈的笑,但终还是跟着往后挪。萧青鸾没让他挪,她手直接握上他手腕,拖着刀往自己脖颈上去:“我当真敢说,林公子当真敢听吗?”
他不敢。
他今日在这里这般反复,又是话那样多地顾左右而言他,又是忽然之间试图反抗,不过都是因为他既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却又并不太敢知道。
果然,林歧当时即极坦然地承认了:“其实不大敢。”
说着,他便要给刀撤回来:“我逗你顽呢,也总该让你知道知道,这刀剑可不长眼睛,哪儿有这样到处乱挥的道理……”
“泼出去的水也没再往回收的道理。”
就如同首饰铺子里的那些漂亮簪子,她既看上了,便定要带回家,人也是如此。
故萧青鸾不仅不肯给他再退,还要把他往自己这边拉扯一把。萧青鸾将她原先捏他手腕的手转换作去捏他下巴,她看向林歧,逼着林歧一双漂亮眼睛不得不来看她。
萧青鸾也看着他,她不至于会误会林歧是没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不至于听不明白林歧的意思:他不愿意。
所以她也没再试图去劝说,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如此坦诚,他反而更坚定了要退却的决心,还有些愤怒,她两辈子都没这么对人坦诚过,结果换来的反倒是拒绝。
你多少是有些不知好歹。
萧青鸾很难不让自己的脸,当着他的面直接拉下来:
“给我一个理由。”
“青鸾,”林歧把手中刀递给她,头一次没客客气气又多少带点就是要惹她的叫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