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鸾当时说从林歧旁边走掉,自然也是真的走掉了。但他都已将自己和盘托出,就算她想听过就算,林歧又哪里肯。
所以萧青鸾才转了个弯,先前那小乞丐便跟上来了,他期期艾艾的:“姐姐,咱们先前说好的,若我能妥当帮你说完了那些话,咱们事后还另有赏赐的……”
萧青鸾看着他:“可你妥当地说完了吗?”
中间……确实是稍微的出了一些差错……
小乞丐与她四目相对,其实多少有点心虚,但他都出来要饭了,还要什么脸面,脸面能当饭吃吗?能当银钱花吗?
所以顿了片刻,他还是又挺起来了干瘦的胸膛:“就差最后一两句,您要是一点赏赐都不肯给,那也多少有点过分,我看咱们就按句算?”
他眼珠子骨碌地转:“这样也不行的话,那我只好叫您方才交代我的那些话,顺便也同大家伙说一说了……”
哟,还会威胁人呢。
萧青鸾本来是不欲同他计较的,他这么一说,她倒是要叫他知一知世事艰难了。
“小兄弟说得对,理应如此,方才是我一时忙忘记,疏忽了。”
但钱是真一分一毫都没有了。萧青鸾想了想,把耳朵上耳环摘了下来。绿松石的坠子,不是什么很值钱东西,但同先前那簪子一样,雕工精巧,样式也考究,能看出来都是有人为“她”精心置办过的。
簪子已断,她也已换上了封府丫鬟们惯常穿的服装,身上同先前还有关联的东西,应该也就剩这一双耳坠了。萧青鸾把它们捏在手里,却并没立刻给那小乞丐。
“这一双坠子,便算是酬金,”萧青鸾这样说道,“小兄弟就这样说借了也可,但若小兄弟还肯为我再做件事,除了这坠子,我照先前酬劳,再付你双倍。”
小乞丐正要伸向那耳坠的手蓦然顿住,他看向萧青鸾,眼神贪婪:“什么事情?”
“一件小事而已,不过是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这才要请小兄弟帮忙。刚才与我一道那林家公子小兄弟想来也认得吧。”
萧青鸾从旁边石榴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又用簪子,刻了个“萧”字于其上,然后把叶子塞进小乞丐手里,笑道:“先前他曾救我于危困,我对他芳心暗许,他也怜惜我孤苦,一见钟情。你也看到了,方才我们两个已经将心事都说破,早晚要三媒六聘成一家人。这耳坠你先拿着,待到你把这叶子交给他,余下的钱,他定会付给你。”
***
然而实际上,所谓的余下的钱,小乞丐一毫也没得到。
当他满心欢喜地把叶子递给林歧,那些话也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林歧时——
林歧先是摇头笑:“她倒是怪不讲究,比我还能信口胡说。”
继而又捏着那叶片端详:“果然……”
林歧眉眼其实长得相当锋锐,只是时常笑,才给人不过是少年意气甚至好相与感觉,当他像现在这样,眼角与嘴角一齐压下去,过于长的眼睫垂下来,把眼睛里或明或暗的光全遮住时,浑然若远古旷世神邸。
威严孤独又遥远,起码并不属于清平镇这个小世界。
小乞丐没见过什么远古神邸,但每年正月十五拜神仙放花灯,他有见过庙里的罗汉像,抬眼与它们两两相望的瞬间,便是他现在这样的感觉。
他这般每天看人脸色讨生活的,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小乞丐讪讪一笑,钱也不要了:“总之这话我已经带到,您要是没旁的事的话,我便先走……”
林歧一把抓住他后脖颈:“走?往哪里走?小小一点年纪,便宜倒挺会占,就传两句话,要人家快十两银子还不够,还要再问我要,来来来,我现在就给你。”
林歧自然并没真的往外给,就算是真给了小乞丐也不敢真的去接。刚他也真是被银钱蒙了眼睛了,都忘了林歧哪里是封府那小丫鬟般,无父也无母的,讹了也就讹了。十里八乡地痞无赖里,他可也是相当有声名的!
于是就导致现在,林歧训着,他便也只能听着,臊眉耷眼的,还得时刻观察着时机,余光一瞥林歧有说累迹象,赶紧凑上去献殷勤:“是小的唐突冒失,不过小的已经想到了补救之法!”
他揣摩着林歧与那青鸾姑娘的关系和此时的神色:“青鸾姑娘,是与那桔梗姑娘,有些不睦吧。哎哟,那桔梗姑娘那脾气真的是……”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脸上一副惨不忍睹像。
林歧觉得他是装的,但他也不拆穿,就看着那张年纪分明也不大的脸,很老成世故地谄媚的笑,然后告诉他:“虽青鸾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