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格罗吗?”林歧问。
燕山是大端与北蛮界山,这边是燕州府治下,翻过了燕山便是蛮人的草场,阔阔河沿岸水草丰茂,大部分归属于格罗部族。
大约是。看胡娘那般强烈的归属感,只斤怕也是一心向蛮,找的是格罗的可能大些。听说格罗是亲自带兵围了河间府,可他那才智胆识都并不逊色的老师还留在金帐王庭。王帐就在离阔阔河不远处,虽按照前来互市的北蛮人所说,汗位之争斯尔古是站了小可汗。但,不好说,这两人是草原里有长远眼光的。
萧青鸾选择在燕山脚下暂歇,一来确实是因林歧病了,却也并非没有战略眼光的考虑在里头。北蛮人要南下中原直插京城心脏,翻越燕山沿着黄沙原一路直行是最快的路径。她一路走来,听说的都是格罗一直咬死了……陈庆之不松口。
摆明了不管是要和谈还是全面开战都要先全歼了大端主力。
但越是都这样说萧青鸾心里越是猜忌渐起来。
她同格罗打交道不是一两回,哪怕被新可汗打成是叛乱都不肯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南下时机,他不是会被与陈庆之那点个人恩怨蒙住眼睛的人。
她确是生了些要在这里等格罗来的心。
或其实是投了燕州府。萧青鸾并不曾亲眼见过燕州知府是个怎样的官,不过看治下沿路卖儿鬻女也并不少,想来是同现今大多数官员一般,不怎么样。
自进入萧桓封国,镖队一直打得是要进宝于燕王的旗号。当年她曾为长林指过一门亲,可巧正是江南世家,她还是长公主时没能见到二人成婚,死了后他也一直没去娶人家,但一直也没退亲。萧青鸾走到半路忽想起这事,出于一些考量,便换了燕王殿下终于要同未婚妻完婚,娘家叫先押送了嫁妆来的名头。
与黑店家勾结起来,打探一些燕王故事,若是还能悄无声息的侵吞些财物最好——听闻江南的富户简直同蛮人的牛羊那样多——如今大多州府官员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毕竟这边还是燕州府境内,按理说只斤同知府勾连起来比能亲眼见到格罗还是要容易些。
一个是纵然格罗或许原先无心,如此被人提醒着不可能还不察觉,挥师一路南下早晚的事,京城的布防如今是空的。一个是已从头烂到根了,蛮人就算不南下,此处的汉人也早晚都是胡娘,全投了北蛮王庭去。
究竟哪个更好一些,萧青鸾不好说。
她看向了胡娘:“我要撬开他们的口。”
胡娘有些事上糊涂归糊涂,毕竟是轻功好手,本性里的机敏还是在,萧青鸾视线刚落在她身上,她即察觉到了杀意,当时便外头还站立着山贼们也不顾了,脚尖一点要跳窗逃。
被早有准备的林歧手往窗台上一按,肘勾成枷锁摁在她脖颈,轻而易举将她禁锢在了墙角与窗棱之间:“再好的轻功没身手支撑着,也是一盘散沙,走两步路就散了。”
那小二愣愣的,要上来帮忙,嘴里还要呼喊着。结果脚都还未来得及抬起来,话才到了喉咙口,便被林歧另一只手作刀砍在了颈间,昏倒了过去。
“嘘。”林歧边脚尖勾着店小二轻放在地上,边对着胡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好了等他们来时得是待宰的羔羊,老板娘却没做到。看他们迂回包抄的熟络架势,想来也不是头一回合伙干这样事了,他们什么为人,老板娘比我清楚。”
胡娘并不肯因此而屈服:“那又怎样,大不了……”
外头其实吵闹得很。势均力敌很难打起来,又都不傻,于是双方现在都是谈生意的架势。山匪头子说你们中原人那么有钱,把你们钱财分我们一半,我们便撤。余镖头说钱财也并不是我们的,而且我们说给燕王送东西只是为了借燕王的势,其实跟燕王没关系,也并没有多少钱,一百两银子这事了了行不行。
山匪这边又有人说未必打不过,余镖头那边镖师们说凭什么给一百两银子,这钱谁出?
讨价还价,此起彼伏。根本听不清也顾不上这间小灶房里发生了什么。
但林歧还是轻轻声。
“死肯定很容易,但就怕死不了。孤身的女子遇见匪贼会发生什么,应该不用我细说,我并不愿看见那样场景。”他看着胡娘的眼睛,“你很爱只斤老板,不是吗?”
有什么好爱的。都并不管她,杀人放火的都只让她一个人来。她又不是什么行走江湖的侠女,就会些不知哪里来的轻功,人也不十分聪明。萧青鸾对这类除了情情爱爱什么都只当作瞧不见的女子从来嗤之以鼻。只是稍一回想,自己好像也曾被这样蒙住双眼过。
于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