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乙手揪着萧青鸾衣领,极不耐烦地向他们转过身去。
他身后,观鱼巷的上空绽放出一朵小小的烟花。真是很小小一朵,同先前那朵整座清平镇夜空都要惊动得绚烂矢车菊相比,简直皓月跟前星辰,太微不足道。赵乙什么都没察觉到,仍只是忙着冲段殊发狠:“找死吗!”
本就一脸不可置信的段殊听闻此言更不可置信了:“放肆!知道我是谁吗?”
北方孩子没见过江南风光,新奇得很。段殊自来了清平之后成日在外头跑,几乎不着家,镇子上的人都识得这位京城小侯爷。
赵乙也识得,只是他方才推人与骂人时也没瞧见脸呀。正懊悔着,还忽想起段小侯爷身旁那曾用刀架过他脖子的凶恶侍卫,怕到极致反倒生出了狠意来。
“赵平!”他叫同行的另一位酒鬼。
都热闹成这般了还话都不说一句,可见已醉得多昏沉,赵乙叫了几声见人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直接一个大耳光甩了过去,问他:“你身上刀呢?”
刀?
那叫作赵平的一个激灵,酒终于醒了。
石筠环顾四周一圈,这回是真急了:“赵哥……”
“石筠。”赵平哆哆嗦嗦的,半天没摸出刀来,赵乙早急得想给他两脚自己上手,又恐萧青鸾在背后使什么阴损招——他看得出来这娘们儿是个心狠的。于是他叫了石筠,本就显凶狠的三角眼此时看石筠跟狼看腐肉一般,“你把这小娘们儿给老子摁好了,一会儿便也给你小子也开开荤,要是还动别的什么歪心思……”
说着,他反剪了萧青鸾双手,摁到石筠手边:“老子送了这贵人上路,便也送你去下头见你那短命爹娘。”
石筠看他一眼,直接手一扬,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里抓来的灰土迷了赵乙满眼,石筠自己也不大看得清,边朝着萧青鸾方才站处乱抓,边嘴里嚷嚷着:“大哥怎么还不来!我不是都按他说的发了信号了吗……”
萧青鸾皱着眉头后退了一大步。她本意当然不是要同赵乙闹到此等地步,只是一个个的又聪明又正直,她能怎么办?萧青鸾边嫌弃边极快地右手从左袖子里抽出那枚长钉子来,看准了赵乙脖子便要往下扎。
脖子总归是没骨头衣裳护着的。
然而竟有人比她还要快一步,好大一块青砖,抬手便抡上了赵乙头,直抡得赵乙原地转了好几圈,还是赵平赶忙伸手扶了他才堪堪站住。
然后,颤悠悠地扶着赵乙的赵平颤悠悠地递上了一柄匕首。
刚将沙子从眼睛揉出来的石筠一睁眼便看见这个,当即破口大骂:“赵平你是不是傻!杀我们是灭口,难道今日之事你便没瞧见吗!”
赵平畏畏缩缩的,不吭声。
原先一直地上坐的段殊动作倒快,一骨碌爬起来,将先前拿板砖砸人的女子护在了身后,着急得很:“不是说让你在旁边躲着别出来吗,这多危险!”
萧青鸾看了他一眼。因那突然出现的姑娘的一板砖,她扎了个空,如今再将这钉子藏起来也不能。萧青鸾往前走了两步,将段殊护在了身后,再看眼与她并排的石筠,又往前走了一步。赵乙手中的匕首当然不是什么名刀,但月光下寒光闪烁,想来应该还是锋利的。而她所能依仗的,不过就手中这枚生了锈的钉子而已。
但萧青鸾只是往前走,一步也没有退。
赵乙抹了把头上血,骂了句脏话,又劈手来夺萧青鸾手中长钉。她咬了牙没松手。锈痕在她手上拉出血痕,萧青鸾指甲嵌进肉里,心中骂着林歧:她要是再把指望放在他身上,往后便跟着他姓林。
不过好在有些事情她总归是没有算错。
有些男的总觉得会反抗些许的女人才算够味儿,赵乙确是这其中一个。他一见萧青鸾清水河旁柳枝般细的胳膊,还敢去护别人,还敢不松手,当即便兴奋起来了。叫着赵平名字,手中匕首也递给他,他要暂腾出手来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儿好好玩一玩。
萧青鸾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一直紧握着长钉的手忽然松开,赵乙刚刚使了大力气,她一松手他哪里有不往后跌的道理,萧青鸾就趁着这个空档,直接空手去抓匕首刀刃。
寻常乡里的小混混,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老弱妇孺,像赵乙这般能狠下心来的是少数,又哪里见过这等狠人,赵平给给吓得边往后退边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中刀,乱拳打死老师傅,眼看刀尖就要划上萧青鸾脸颊,身后房檐忽然一个人影翻身落下。
先是一肘击向已伸手扯住了萧青鸾头发的赵乙脖颈,直打得他噗通一声倒伏在地上就此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