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确实不是个能领兵的。”萧颐清轻叹一声,又问段绾,“可还有旁的物证?”
“禀陛下,还有……还有人证。”段绾哪里会不怕天威也不怕鬼神,她怕极了,也瞧出来了,皇上连她这一证究竟视证真了还是证伪了都不曾,他这就是在拢着她。皇上的一颗心呐,莫说向着她,其实连公平公正都不曾。段言昭是在他心里极重,可她晚了一步,皇上早已先在心里分出了黑白善恶。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往回退的路了,她也不服。段绾牙打着哆嗦也要把自己的筹码一一给摆出来:“程言禹身旁常侍候的书童,前些时日,他总见程言禹模仿大伯字迹,大伯……大伯上书的那天晚上他看见程言禹也拿了封折子回书房!”
“是他吗?”
鹿鸣轩方向,一个黑斗篷遮得看不清脸的人带着程言平向这边走来,手中还压着一位作小厮打扮的。他摁着小厮在地上跪下。
萧青鸾看清楚了他的脸,二叔身旁吧常常伺候的疏通就一个,她认得的,这是谁啊。二叔看起来也很气愤,正要争辩,被二叔母抓着手摁下了。林湘君向萧颐行礼:“陛下,程家阖府上下各司其职,这小童只是臣妇院中粗活小厮,并不曾进得书房的,此事程家上下都可为证……”
萧颐并不理会她许多,只是看着那黑斗篷人又从怀里掏出许多书信并一封折子来:“禀陛下,这是前些日子程将军呈予陛下的折子,这是属下奉陛下命,在程言禹书房中搜罗来的亲笔。”
“笔迹的事,核对下不就一清二楚了,”萧颐这才又开了口,“真同言昭相识十余载,公私之上,书信往来都不计其数,言昭行书上有哪些小习性,朕总归是清楚的。”
他一指平安:“地上多雪水,别弄湿了人家书信,去帮着核对。”又指那小厮:“有人说你能随意进出书房,有人说你只是杂使小厮,朕如今要你自己说,你家二爷篡改折子之事,你是否果真亲眼瞧见了?”
三娘子给他银钱只是说让他帮忙说个瞎话,并没说这瞎话是要冲皇上说啊,小厮一时间都吓尿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三夫人指使奴才这样说的!”
“朕问你是否亲眼瞧见。”
萧青鸾推了他一把。
“不,不曾。”
“依大梁律,奴婢诬告主家,杖毙。”
“禀陛下,已校核完毕。”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平安同那黑衣斗篷人已核对完了,黑衣斗篷人拉了那诬告的小厮到远处去,平安留下同萧颐汇报向详细情形。
萧青鸾推人的手半怔在半空中,只觉自己这一推似在他向黄泉的路上推了一把,平安古井无波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程将军上书共千二百一十八字,共有十二处避讳,其分别为母讳敏三处,其父讳衍两处,另有陛下讳一处,太后讳六处,程言禹书信共三千六百七十二字,共有三十七处避讳,太后讳十六处,陛下讳三处,其父讳七处,并不曾讳敏,另有讳秀十一处。”
“人言语可巧言令色,习惯却难改,”萧颐今日头一次正眼瞧段绾,“如此,朕可以断你是诬告了吧。”
段绾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程言平就站在他旁边,又是担心她,又是全然并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儿晌午从宫里回来时不还好好的吗。在宫里时,皇上感怀大哥早逝,说英国公爵位大哥三七过了再议,又说让他们都到军中去历练,他中午同她说这事时她不还挺高兴的吗,说这是皇上看重他们三房比二房多的意思,怎么他就出去同人打了会儿马陆,皇上身边卫官都亲自去捉他了,皇上怎么来了?伪造是什么?诬告又是什么?
“大梁律法,凡诬告者,杖三十,以下诬上,以幼诬长,罪加一等,以忤逆论,如今你是诬告兄嫂,以下犯上,还图谋欺君。”萧颐往灵堂看一眼,又看了萧青鸾一眼,终还是没直接要了她的命,“朕罚你徙三千里,不为过吧。还是说,你还有旁的证据?”
这句话仿佛是什么棒槌直接敲在了段绾脑门上,敲得她猛然间惊醒,却不清醒,她连连点头:“有有有!大伯身旁的副将,皇上也见过的,姓刘的那位,他都跟我说了,先前大伯一直说,要将爵位传给我家相公的,他家离得有点远,但是我已经让人去叫了,他今天晚上就能到了。真的,他都同我说过的,哪有人爵位不传给自己嫡亲弟弟而传给庶弟的呢!”
说着,她还开始拉扯周边人,先是程言平,说这些事情他不是也知道,继而程寅,质问他为何只这么干站着,为何不帮着嫡母说句话,是不忠不孝之徒,还要拉扯余落英。
自见到萧颐,余落英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