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当家的,小的路上调教这丫头,这丫头倔驴子脾气,不服管教,一错手才至于此。恕小的鲁莽,老大路上已耳提面训过了,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回?”杜大当家冷哼出声。
“都不知道你们屠老大这些年这老大是怎么做的?手下管教无方,在我的地界竟弄出此等劣事出来?!我明跟你说了,这个,我只有退货。”
杜大当家的语气里,分明不留任何转圜的馀地。
“小的知错了,还望大当家饶过小的一回,若是这般回去,老大定不肯放过我,不是给剁了手,便是给卸了脚。先不论小的家里上有八十老母无人奉养,下有稚子年幼,就是往后成心替杜大当家效犬马之劳怕亦是不能了,还请大当家开恩。”刀疤脸跪在地上头如蒜捣,一副摇尾乞怜的残样。
第七节 依月楼(二)
杜大当家信手拈了一颗松子放进嘴里,慢慢地品啜着,临了覆才发话。
“你且给我长个记性,今天看在你们老大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回,要是胆敢再有下次,我们新帐老账一并算个干净。小红,带他下去领银子吧,交待账房两百两。”
立在一旁着翠绿色小衫的丫头,得了吩咐,向着刀疤脸道了声,你且随我来,转身便向外走去。
刀疤脸闻言,眼神骤亮,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了身,一面趔趄地后退,一面恭敬地抱拳。
“多谢杜大当家,多谢杜大当家。”
刀疤脸退将出去,杜大当家才从茶盒里擡起眉目,手一擡已有小厮端上铜盆,漱口洗手,洗漱完毕后,适才擡眼正视怜儿和我。
“唉!”幽幽地先叹了一声。
“青葱一样的女儿家,好端端地便被作践成这般模样,真是可怜见的,终究都是福薄之人。我瞧着他的嘴脸,便像老鼠屎坏了胃口,这时辰怕是也滚远了,我们坐下来随意聊聊,如何?”
杜大当家幽幽地望向我俩,深潭般的眼底看不出半点沈浮。
我和怜儿闻言,怯怯地落座于她左右。
“你叫嫣儿,你叫缘儿,都多大了?”
这个杜大当家,处事波澜不惊,从她的面相上又看不出任何端倪,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唱那出?我对于这种人,向来在没摸清底细前,出于自我防备都会冷脸抗拒着。
在我这吃了瘪,杜大当家却也不恼,又别过脸注视着小怜。
“姐姐十四,我十三。”怜儿怯怯地答到。
马车上怜儿得知小我一岁,便硬是认我做了姐姐。
杜大当家敛神一笑,似乎对回答还算满意。
“那二位家里可还有亲人否?”
“我没有了,姐姐还……”
我闻言色变,这回怕是不出声都不成了,唯恐阻言不利,再给丝竹带来无妄之灾。
“没有,我除了怜儿这个后来认的妹妹外,家里人都死于意外。”
杜大当家定定地望了几秒我的瞳仁,眼神像极一条嗜血成性的毒蛇,似乎隐约嗅出了血腥的味道,我被她盯得心底直发毛,生怕一个坚持不住,前功尽弃。
完成对我的注视后,她居然笑了,可桀骜的笑声里分明夹杂着阴狠地味道。
“你们可知,世间最最悲凉的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们,是被至亲至爱之人出卖背弃,在你最信任的人身边,那个人却贴身给了你要害一刀,知道那种感觉么?我奉劝你们,进来我这里便要抛弃先前的所有,进来之前的所有已是前尘往事,但凡从来到我这儿的一刻开始,便注定是你们的今生,今生你可以努力去把握,前提是你必须抛弃之前你种种渊源,好的也罢,坏的也罢,我不会过问,也希望你们自己真真地将其剔除干净。要知道一个人的命数是一定的,要还有人真正关心你,你们今日自不会茫然无助地站在我面前了。”
好熟悉的一段话语,我心下恐慌,莫道是这姓杜的女子可以看透我往生的种种?!不可能,这不可能。
杜大当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后顿了顿,接下来话锋一转。
“不过,所幸你们的亲人都已故去,往后也就没有什么可牵念的了。”
杜大当家引身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发觉自己发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