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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节

恍惚间又见那条浪涛汹涌水流湍急的大河,一如当年倒映在六岁稚子绝望眼底中的一般。瞅着娘亲锦衣华服地骑坐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身后马匹上驮着相当于蒙坦全族三分之二财富的辎重,引着一干精壮的兵士向射濯走去。定格的画面注定成为此生镌刻在他生命里莫大的悲哀,要不是翻滚在脚前的这条河,他相信在他的恳求之下,她,兴许会为他留下。

时值深秋,咆哮的野风将草原上的枯黄撕裂成碎片肆意地扬洒在河面上,失去灵魂的精灵身不由己地打着旋片刻间便湮没在惊涛骇浪里。他身量不足,又无马匹,忐忑难安地在河岸边踱了不止三四遍。

望着远处越来越飘忽的背影,他顾不得那么许多,纵身跳下河堤。深秋的河水虽是冰冻彻骨,他却万分侥幸地河水中站稳了身形。只是,年仅六岁的他又怎会懂得‘人在庆幸的同时最易忽略身边其他危险‘的这个道理?他一味追随着母亲的足迹,却未觉察到原先及腰的河水已悄然漫过胸部,及至咽喉他才恍然大悟,再想回转已望尘莫及。垫着的已然酸麻脚尖再也承受不住河水向上的浮力,一个哧溜,整个人便被掀翻在河里。

柔弱的身体有好几次被重重地冲砸在尖锐凸起的河床上,下颚丶肩窝丶背部丶左肋外三寸丶右腿内侧的每一处都时刻清晰地传来被割裂的痛楚,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地闪过,“我是不是要死了?”眼前便陷入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奇亮的光束从头顶直泻下来,光束之中,似乎隐约听见有人正轻唤自己的名字。难不成娘亲回心转意了?此刻正依偎在她身边?他迫不及待地擡起沈重的眼皮,倒映在眸中的却是一张沟壑纵横,镌刻着苦难岁月痕迹,陌生老者的面庞。

从询问中得知,自己落水已是四日之前的事情,此地仍在蒙坦境内,栖身的这家渔户在蒙坦与射濯边界的萨拉河流域常年以捕鱼为生,日子过得虽是穷困窘迫,待人却是和气。

第三十节 弃子(三)

想到即便此刻速回蒙坦王庭,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父汗留下的王位怕早已易主他人了罢!他这个一无是处的所谓王子有能改变得了什么?更何况娘亲夫节未满便急于改嫁仇家,只这一条就够族人将他诟谇成杂种的了,面对恶意的诽谤中伤,年仅六岁的他还没有免疫的足够信心。

既然不能据实相告,便编出一段凄惨离奇的身世,谎话多多地将这对和气善良的老夫妻欺瞒过去。老夫妻顾念自己无依无靠,又膝下无出,便将他视如己出地留了下来,平时教他些上山砍柴下河捕鱼的粗使活计。

一晃数年,繁重的粗活下,昔日羸弱的少年成长成为身长健硕的青年,十二岁那年他一举拿下象征着草原最高荣誉的金戳旌旗之时,他知道便到了告别渔户之日。为了隐姓埋名杜绝后患,他不得不痛下杀手,在一锅亲手炖煮的野味中施下剧毒,提前送两位善良的老人归了西。他自认这点牺牲对于他即将要夺回的王庭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有了杀戮的开始,便不会轻易停止。凭着草原金戳的称号,他得幸回到了蒙坦王庭,这些年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耗费在铲除异己丶广植党羽上,最终如愿以偿地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王位。站在整个蒙坦最耀眼的位置上,他终于可以向全族人大声宣布,寒汗便是他的嫡母,有朝一日他将挥兵征服射濯,雪耻其弑父占母之辱。

湿漉漉地记忆一直纠缠到现在,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令人颓废的破败残局,散发着酒气的凌乱衣衫丶侧翻在地的酒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昨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隐约忆起斯塔达蒙曾有言在先,“现如今也只能等待时机,再筹他策。”一则筹措精壮的兵士又非一两日可获;二则寒汗丶斯塔达蒙双双被擒,蒙坦优势尽失。再无谓地等待下去,蒙坦随时会被射濯纳为附庸,倒不如破釜沈舟地与那射濯一决雌雄。

“倒是那个寒汗,……能弃还是弃了吧!”昔日的话犹言在耳,如今要向射濯发起战争,意味着他连斯达达蒙都要一并舍弃了,让那个徒有虚名的娘亲做出些牺牲又有何不可?只是在那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再见上她一面,以偿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

是夜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拉开了帷幕,蒙雷纠集蒙坦全族馀下的3000精壮兵士奔袭射濯。狼王亲自率部5000列阵迎击,又密令精骑一部迂回到蒙坦阵后,断其归途。双方交战旷野,狼王英勇无双,砍杀敌兵无数,军中士气大振。而蒙坦在上次夜袭之后,原本就军心不定;战线过长,人困马乏;再加上厮杀之时,再遭腹背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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