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双膝上的浮灰,从地上不请自起。
‘婕妤怕还不知道吧?‘
旋即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甫见此物,小主连同所有的宫人全都恭敬地跪了一地。
那明晃晃的圣旨上写得分分明明,为了彰显大清律例的公正丶严明,太后所居的康寿宫在此次盘查中不得与其他宫苑有异,有或违者,必罚不贷。
老嬷嬷从地上扶起小主,贴在她耳边说。
‘奴婢一早便料到搜查太后的寝宫。必会引来某些自不量力之人的横加阻挠,所以除却手上的这块搜宫令牌,特去请了皇上加旨一道。不想,今日果然在娘娘这派上了用途。‘小主苍白的指节用力地硌在老嬷嬷的掌心。眼底满是隐痛。
‘你可知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断而不蹶,这样的皇族大家必得先从里面乱起,才至溃若决堤。平素嫔妃那里随意搜搜也就作罢,今日太后这犯上僭越丶有悖祖训之事,你如何能够为之?往后指不定皇上哪日转了念。追究这坏了祖宗家法之人,你又如何能逃得脱?‘吊眉削面的老嬷嬷浑不以为意,双目含笑,抽手避开小主的牵扯。
‘婕妤慎言,如此这般倒真教老奴为难了。‘‘昨个在碧瑶苑。统领交待婕妤乃皇上宠妃,原本搜查的就不甚彻底,这是老奴并眼前的这几位嬷嬷都知晓的。今日老奴既去请了旨,又有这么多外廷太监跟着,婕妤若再执意阻拦,反只教人越发狐疑难不成这康寿宫里莫非亦被婕妤动了手脚,平添无数揣测罢了。‘老嬷嬷说这话时,我低头回眸,正瞥见蝶儿吃力地拉着小主的衣袖。
小主却是个性子倔的,哪里是沈稳的蝶儿能拉得住的?!却见她蓦然上前,干脆横着身子拦在了康寿宫的宫门前。
老嬷嬷见此,面沈如水。嘴里一面念叨着‘婉婕妤,得罪了,老奴可没抗旨不尊那胆‘,一面吩咐身后的俩嬷嬷伸手将小主架开。旋即,领着众人便大步流星地跨入了康寿宫门内。
‘来人,谨遵圣御,这里给我仔细地搜。别像昨个去碧瑶苑,无故给婕妤娘娘平添了污名。‘站在乌褐色的沈香方桌旁说这话时,那吊眉削面的老嬷嬷眸中厉芒尽现。
窗外的秋色明丽如卷,透过雕花长窗的镂空将澄金的明亮偏偏打在万寿无疆象牙白的画屏上,无端成就了一室的冷光。
小主实不忍见垂暮之年的太后遭此劫难,便领我和蝶儿在中庭的一株高大的香樟树下站着。蝶儿遂经刚刚之事,气得面色涨红,索性沈闷地一言不发。
那帮愚昧蠢笨的奴才在康寿宫里里外外有恃无恐地翻腾了足足有三炷香的功夫,才意兴阑珊一无所获地退却出来,吊眉削面的嬷嬷正待整队回内侍司覆命,迈向殿外的步子却是一滞,整个人覆又稳稳当当地回转过来,目光悠悠地停在我们身后的那棵香樟树上。
她身侧一位圆脸的嬷嬷快步上前。
‘可有不妥?‘
吊眉削面的嬷嬷唇边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眉宇间的疑纹却渐次深重起来。
‘你们合该睁大眼睛打仔细里瞧这株树。‘众奴才们听闻此语,都乖乖地围站在了树下。
我不禁遂着他们的目光仰头看去,想是这里的奴才们疏于料理,树干上的叶子均已稀疏雕零,偶有几片幸存的,亦枯黑了颜色,瑟瑟抖动在秋风中。奇怪的是枯瘦零丁的枝桠末端却不是枯枝原应有的黑黄之色,而呈现出一种类似骨灰的灰白。
‘这株树原本映衬在满园子的枯败雕零的景致里并不点眼,只奇就奇在它是一株香樟树,香樟树乃常青乔木,枝叶四季常青,即便枯死,那枝桠末端诡异的灰白又作何解释?!‘‘那您的意思?‘圆脸嬷嬷小心揣度。
‘挖了它,这树本原本就枯死多时,上面查问起来,便由我一人担待去。想必移去一棵枯死之木,重植一棵朝气的新树,这造福后宫之事,皇上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外廷太监们得了令,围着香樟树,抄起铁锹三下五除二地便把那树给连根挖倒。树倒之时,众人惊诧一片。
只见那株大树的树根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绑上了数十袋的药包,药包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