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手起身,冷冷道:“裴玄,跟我走。”
流云丶流苏听闻,也赶忙起身想要跟着容栀。没成想,容栀却意外地摆了摆手:“坐下,你们不用去。”
流苏愕然,劝她:“您一个人去,我们怎么放心得下。”今日店休,能让亲卫长打扰县主也要禀报的事情,怎会是轻松就能解决的。
容栀果断拒绝:“你们要紧事就是把这些都吃完,别浪费了。”
那边本就吵吵嚷嚷围了一堆人,她这再浩浩荡荡带一堆过去做甚,又不是去唱戏的。况且带着他们两去也没用,人多了反而添乱。
”县主,您是要带上我吗?”裴玄满脸惊愕,难以相信地用手指向自己,然后迅速小跑步追上容栀。
殿下之前只吩咐过一切都要听从他的指示,并没有提到是否需要听从县主的命令呀。如果来人是悬镜阁的,那她到底应该帮县主,还是向着悬镜阁?
她急忙转身瞧了一眼谢沈舟,后者对于容栀的安排毫无意见,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一切都听从县主的安排。”
他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但却特意强调了“听从”二字。裴玄的步伐突然停住,瞬间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在暗示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以县主的命令为重。
容栀甚至来不及与谢沈舟告别,便急匆匆地登上马车。
“你带佩剑了吧?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会武艺?”
她没见识过裴玄的剑术,也不知和谢沈舟比谁更厉害些。
裴玄点了点衣袍凸出的一处,拍了拍胸脯:“我一定帮县主以一当十,来多少都不成问题!”
许久没打架,裴玄心里早就痒痒得不行,她每日睡前都拿出剑来摸一摸,恨不得明日就替殿下杀他个几十数百。
容栀浅淡一笑。以一当十倒不至于,只是若实在胡搅蛮缠,有时候,拳头比道理来得更方便。
………
东门大街上,离着药铺还有段距离,七嘴八舌的吵嚷声就已此起彼伏。
容栀把帘子挑了个角,探头一瞧——只见药铺门前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
“往正门走。”容栀往后一靠,揉了揉太阳穴。往日为着低调,车驾都是停在侧门。
“是明月县主车驾!”人群中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她马车上的虎头标。
那人大叫一声,引得众人纷纷回头观望。
人群中有好事者伸长了脖子,似乎想把她的车驾盯出一个洞。“真的是明月县主啊,她居然真的会来?”
明月县主,那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往年只有辞花节长街而过时能远远瞥见一眼,如今真为了个药铺现身了么。
容栀今日摆足了架势,有意未戴帷帽。她绝不能有任何畏手畏脚的样子,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的现身。
待车驾停稳,她才扶着裴玄的手下了车。只见她一袭白月罗裙清冷淡雅,全身并未华丽繁覆的装饰,发间也只别了一根簪子。她脊背挺直,眉目柔和,五官端正秀气,一双杏眼却冷得过分,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贵气傲骨天成。
人群中一阵沸腾,有人惊艳出声,有人窃窃私语,更有人垂下头去不敢多看。
她对那些目光熟视无睹,只冷声唤道:“阿玄。”
裴玄立刻明白,皱着眉呵斥看热闹的众人:“明月县主在此,尔等还不行礼!”
众人这才急忙齐刷刷躬身行礼,而后为容栀让开一条路。
“啊啊啊,好痛!好痛!”
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蜷缩着身子,抱着肚子不停地打滚。旁边跪着一个妇人,垂首掩面抹着眼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位夫人,”容栀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俯身递至那妇人身前,柔声道:“今日药铺店休,发生了何事,要来药铺门前等着。”
她嗓音虽冷,但却不凉薄,语气也委婉至极,半点没端明月县主的架子。
妇人也没想到容栀会这么亲和,对着眼前的帕子怔了怔,而后没接,又自顾自默默开始掉眼泪。
容栀也不恼,把帕子重新叠好,弯下腰去,正准备让随行医师替地上的男孩诊脉,那男孩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来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明和药铺卖假药!草菅人命!”说着他冷汗淋漓,面如菜色,似乎是真的痛极。
容栀才不管他如何喊叫,朝裴玄比了个手势,裴玄立刻上前按住男孩。“小郎君,你哪里不舒服,得让大夫诊了脉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