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么。
商九思端着瓷碗饮了口甜汤,额角粘上细汗。
若不是身旁宫女不停歇地为她扇着凉风,赶走暑热,她只恨不得把这里一层外一层的衣裳全都脱掉。
理所当然地,她视线又飘向了全副武装的谢沈舟:“你为何总带着帷帽?”
天气炎热,他还玄衣黑帽,连眼睛都不敢露一个,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长了个獐头鼠目。
谢沈舟一楞,而后解释道:“在下相貌丑陋,还是别吓着郡主得好。”
商九思一撇嘴,只觉他敷衍至极:“本宫不信,你脱下看看。”
谢沈舟连客气都懒得,往后一仰就冷冷道:“不想。”
商九思只得转头说服容栀,想让她一起帮腔,“难道你不好奇他的真面目?”无人知晓他的名姓,真是神秘得过分。
若是说实话,谁会没有几分好奇心。可悬镜阁如今有恩于她,即便是各取所需,她也不能忘恩负义。
容栀眨了眨眼,眸光如水般沈静:“不好奇。”
一脸期待的商九思:“……”
谢沈舟眯了眯眼,翘着二郎腿一字一顿道:“花溪村那批解药,就当悬镜阁捐赠,不必谈酬谢了。”
这话是对容栀说的,可他头却显然转向了替商九思摇扇的宫女。
那宫女神色未变,依旧轻柔地笑着,身子却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昨日倒是听谢怀瑾提了几句,她兴致缺缺道:“投毒那人抓到了吗?”
容栀眉尾微挑,只含糊其辞:“官府在督办,具体细节我不知晓。”
商九思点点头,没再追问。
她思忖片刻,状似随口关切道:“仆从侍候的如何,不若我从侯府调几个得力的供郡主差使。”
“不必了,”商九思立即拒绝,“随行宫女都是自幼就跟在本宫身边,旁的人本宫大抵不习惯。”
说罢,商九思一把拉过那摇扇宫女的手,“你瞧她,长得多水灵,本宫喜欢得紧。”
那宫女宠辱不惊,只笑着道谢,言语里还夸了商九思几句,惹得她愈发欢喜。
容栀看在眼里,心下自有思量:“这位姐姐也是自幼跟着郡主的么?”
“红缨是我刚入宫时皇兄送来给本宫的。”她道。
谢沈舟闻言,若有似无地轻笑出声,被帷帽隔绝的目光幽幽扫过容栀,其中深意显而易见。
容栀心底震动,只得垂眸不言。悬镜阁怀疑是商九思身边之人所为,而她的随侍宫女中,最为宠信的就是红缨。
可红缨是圣上的人……
她思绪乱作一团,一时也无法想明其中关窍。索性也就先不想,拿起案几上的锦盒,疑惑道:“这是?”
圣上的赏赐已经送到,商九思来时又携了许多物什,唯独这件被她特意拎了出来。
商九思得意地扬眉,颇有些炫耀:“皇兄赏的,本宫想着分你些,你打开瞧瞧。”
锦盒上的花纹古朴繁覆,容栀凝眸望去,却一时怔在原地。
这是……古撷文?没错,与之前十六身上悬着的那块一样,她那时研究了许久,虽不解其意,但单从字形看,绝不会认错。
不是说古撷文是江都望族古时所用么?为何皇室也会有。而且还是圣上御赐。
“好别致的锦盒,”她试探道:“圣上赏赐给郡主的,都是用这般精美的锦盒装盛吗?”
谢沈舟眉心一拧,这才后知后觉出那锦盒的不对劲。他带着帷帽,看不清锦盒的完整样貌。纱帐虽薄,依旧会遮蔽部分视线。
商九思摇头:“这种样式的锦盒,本宫也是初次见。”她还嫌这锦盒上乱七八糟一堆文字,密密麻麻的,看得她头疼。
“快开开呀!”她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容栀依言按下锦盒上的铜暗扣,“啪嗒”一声,映入眼帘的,是血红色的香粉。
香气不算浓郁,清雅之中透着淡淡的甜意,是她从未闻到过的。
“这香是西域特贡,本宫敢作保,整个大雍都找不出第二份。那日熏在衣裳上,子通也说好闻。”提到谢怀瑾,商九思面上浮起娇怯的淡粉。
熟悉的香风涌入鼻尖,谢沈舟脸色一变,右侧袖中手心攥紧,指节都泛起灰白。
太阳穴隐隐钝痛,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面部血液倒流,一股脑直往眼眶里窜。
即便已然屏住呼吸,运气想把那邪香隔绝出去,也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