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却不许他绕开这个话题,快刀斩乱麻般,她把莲子往池里一扔,利落地拍了拍手上尘土。
她的嗓音本就冷,在水声遮蔽下更加模糊:“因为是我救下的。”
他吸了口气,只觉得胸腔里也冷得出奇。不过瞬间凝滞,他很快重又温和地笑了起来。直把心潮汹涌都盖了下去:
“什么时候,阿月也学会开玩笑了?”
容栀扯了扯唇角,面上没有一丝笑意。“你该知晓的,我从不开玩笑。”
她肩上衣裳将欲滑落,谢沈舟及时替她拢了拢:“无事,即便是真的,也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了,县主大可不必忧心。”
煞有其事般,谢沈舟还蹙着眉沈思了片刻:“只是他若尚在人世,为何不与县主相认?救命之恩,自当相报才是。”
容栀就这样冷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看他继续演戏。
喉头酸涩之馀,她突然觉得分外好笑。或许所谓的机会,他根本不需要,他也从未想过,要同她坦白一切。
最后一次,容栀心想。
“这些天我突然做了场梦。在梦里,你不叫谢沈舟。”
谢沈舟心头大恸,只觉气血翻涌,险些没有站稳。那双醉人的桃花眼里不见一点温润,反而幽深暗沈,深邃一片。
让人无法辨明其间藏着的,到底是讶异,还是谎言被拆穿的窘迫。
为什么偏偏,偏偏是现在,阿月开始怀疑起来。
不行,不能在这里。此时此刻并不是适合的时机。
需得要有十足的把握,他才能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他能说什么?失去了主动权,任何的辩驳都是苍白无力。
亦或者是心里早有隐隐的预感,一旦坦白,阿月一定会离他而去。
“任何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几乎是一刻也不敢停留,谢沈舟只在她发鬓留下个轻不可察的吻,便转身离去,孤寂到有些落魄的身影,快要融进了夜色中。
容栀掏出袖中竹笛,骤然吹响,刹那间,潜藏在暗中的弓箭手已然拉至满弦。
对准了谢沈舟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