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遣一二?”
谢怀泽心中想要拒绝,说出口的却是很没骨气的“甚好,甚好。”
假山凉亭内,容栀从容地于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局势瞬息万变,方才还占据优势的谢怀泽被她杀得七零八落。
“在下不才,甘愿服输。”他拧眉端详棋盘片刻,面露苦笑。
“尚未。”容栀从他棋篓里拎出枚黑子,略一思忖便放了下去。被她围剿的黑子又再次破局赶上,两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谢怀泽惊讶地睁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在下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
容栀不赞许地自己同自己对弈起来:“未到最后一刻,为何要认输?”
谢沈舟摆了她这么一道,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输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被利用者,也可以是利用者。
他叹谓一声,心底竟五味杂陈,“什么都瞒不过县主。”许是女子,容栀比一般男子反而更加聪慧,也心细如发。他不过是稍稍失态,她就能顺藤摸瓜,猜出背后缘由。
“谢沈舟……”,才一说出,容栀又别扭地改了口:“商醉似乎还不知晓你顺走账簿一事。但以他的手段,不过是早晚问题。他对你怨念颇深,郎君恐有性命之忧。”
谢怀泽闻言,神情有些恍惚,随后苍白的面上浮现出几分自嘲,他低垂着头:“只要他还活着,还好好活着,我就知足了。”
那日从镇南侯府回去之后,他呆坐了整夜,从在东宫遇到阿醉,再到谢府苛待阿醉,他林林总总想了许多。将近天明时,才决心去明和药铺偷出账簿。
自阿醉逝去,他时常做梦,梦见自己满手鲜血,阿醉躺在他怀里,含恨咽气。未看顾好阿醉,食了对先太子的诺言,他早已罪孽满身,无法洗清。
本以为此生也就这样了,只能去地下再朝阿醉赔罪。可当他颤抖着翻开账簿,一页一页噙着泪摩挲而去时,那颗沈寂已久的心脏,又隐隐跳动起来。
是阿醉。他的阿弟还活着,甚至曾离他只有咫尺之遥,就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此生哪敢再有什么奢求?
容栀虽不解,也并未再去劝,她眉眼间俱是清冷:“随你。”
提醒谢怀泽,不过是当做他让谢沈舟真实身份暴露的回报。谢怀泽放在心上也好,毫不在意也罢,命是他自己的,他既决定不要,她也犯不着吃力不讨好。
凉亭未置冰鉴,空气静默无风,这般闷热的气候,谢怀泽唇色却白得毫无血色:“我要多谢县主网开一面,放阿醉一条生路。关于阿醉身份,我定会保密,绝口不提,更不会同阿兄说起半句,县主大可宽心。”
容栀冷冷一笑,不置可否,更只字未提两人昨夜的交易。
谢怀泽怔怔然支着下巴,却惊觉她方才的棋局已经乱了。
她面色平静,毫无波澜。谢怀泽却莫名在那如沈沈潭水的眼眸下,感受到震荡不止的悲戚之意。
他忍不住关切道:“只是你们之间……”
几乎是同时,盘上棋子“劈里啪啦”地被她全部扫进了篓内。
她神色不变,让人看不出心底想法:“我与他之间到此为止。”
她说:“此后桥路两归,只要他不再现身沂州,我就绝不会揪着不放。”
清脆娇甜的嗓音从石阶上传来:“你们两情相悦,岂是说放就放的?”
二人俱是一震,同时凝眸往下望去。
是终于舍得现身的商九思。她提着繁覆的裙摆,小声轻喘着爬了上来。身旁红缨欲伸手扶她,却被她严肃拒绝了。
她只听见容栀后半句话,只当容栀同那个俊俏的小门客闹了矛盾。“情事不就是这样的么,吵吵闹闹才是常事,哪能每天都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见商九思毫无察觉,两人皆长舒一口气。
红缨搬了个蒲团,又在上面铺上软垫,商九思紧挨着容栀坐下,不知是羡慕还是打趣:“你啊,就偷着乐吧。本宫想同子通哥哥吵闹,他还懒得搭理本宫呐。 ”
谢怀泽下意识替兄长辩护:“郡主这是误会了。阿兄心挂郡主,这才舍不得惹您的不快。”
虽知道不过是场面话,商九思心下却也愉悦不少,“那你今日回去之后,记得催促子通快来陪我。”
她说得直白,谢怀泽被她好不矜持的模样逗笑,连连允诺:“阿兄公务缠身,等忙完这阵,定然会迎着郡主去江都赏景避暑。”
“这还差不多。”商九思娇哼一声,整张脸快要贴进案几上才方上的冰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