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她指腹拈过从前佩戴花环的腕间。
如进那里空无一物,那枚花环她已尽力用药水泡过,也难逃枯败发霉的结局。
她正走神,却听见卫蘅姬声音更轻:“年轻郎君攀折海棠,摘下最姝丽的一支,献给心悦的小娘子,是为求爱。”
卫蘅姬嗓音清软,传入她耳膜却如同一记重锤,将她好不容易重聚的理智又掰碎开来。
纤细莹白的腕间,倏然触电般微麻。如同宿命般,她耳边不可避免地响起谢沈舟清冽温润的嗓音。
居庸关山隘寂静,暗河滴淌的洞穴里,她趴在他胸前,听他沈稳有力的心跳。
“你是何时对我起了心思的?”
男人近乎纵容,即便腹部有伤,也舍不得让她从身上下去。他把玩着她的玉簪,眼底是她的倒影。
“你第一次救我的那天。”
原来是真的。他的心悦已久,不是骗她的。
许是沂水河畔水雾充足,她眼眶竟蒙起一层水光。视线恢覆清明时,手腕上已被围了枚海棠花环。
“我,我第一次编,可能不太好……”谢怀泽简直羞得不敢看她。
辞花节的海棠树是精心培育过的,花苞花势都远非广济寺能及,每一朵都嫣红欲滴,贴在腕上,鼻尖都能嗅到海棠香。
她还没从那股怅然中走出来,只怔然地敷衍道:“很好看,谢谢。”
谢怀泽轻咳两声,掩饰住内心滔天的雀跃。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阿月,你的花环好漂亮!”商九思伸出手腕与她的摆在一齐,“海棠比本宫的个头大得多。”
她弯唇礼貌浅笑了笑,心中涌起些愧意。
谢怀泽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这样……真的好么?”
他答允不纠缠容栀,绝不是出尔反尔。而是在郡主别苑时,容栀拜托他。
她说,“届时他定会赴约,还请谢二郎帮我个忙。”
容栀所请求的,便是辞花节当夜,同她装出互生情愫的暧昧模样。
“我想与他划清界限。”
谢怀泽犹豫一瞬,便顺水推舟般同意了。他并不是大义凛然,而是割舍不下。
可如今那枚花环松松垮垮在她腕间,宽大的不太合适。谢怀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就得到过一枚更精美的。
容栀刚垂下手,就被花茎上细小的绒刺扎得又痒又红。她不动声色地取下手环。
衣袖宽大,她虚握在掌心里,倒也无人察觉。
今日谢怀瑾格外有求必应,商九思难得这般高兴,又没了皇室束缚,她挽着容栀,笑得明媚:“子通去上游放河灯,我们往那边走。”
头顶上的古树遮天蔽月,传来鸟雀的叫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吵得容栀腕间刺痛更甚。
商九思疑惑擡头:“这个时辰,怎么雀鸟还叽叽喳喳的。”
容栀也仰起了头,待看清树上情状后,她却是微蹙了眉头。
一连串深褐色的雀鸟停驻于树梢,似是听见了商九思的疑问,其中一只歪了歪头,挑衅般扇了扇翅膀。
她怎么觉得,这只雀鸟如此眼熟,好像常停在侯府后院那只。但裴玄不是带着它出去遛弯了么?
“哎,”商九思同那雀鸟目光相接,被它鄙夷的态度惹毛,美目一瞪就嚷嚷道:“你个小小雀鸟,信不信本宫叫人把你抓了煲汤?”
说罢她煞有其事般欲唤守在几里开外的红缨。
许是被她尖利的喊声惊到,树梢上歇息的雀鸟们毫无征兆地躁动起来。而后那只被挑衅的雀鸟骤然飞起,一个猛冲就往商九思头顶而来。
“郡主!”
商九思全然不知,刚一扬手,就被容栀捉住,不由分说打落下去。
“你……”她手背一痛,不可置信般望向容栀,话音未落,却见容栀突然伸手,护在她发顶就将她揽住。
商九思整颗脑袋埋在了容栀怀里。她满头珠钗乱颤,又薄又尖的金叶子刮得容栀胸口生疼。
容栀顾不得许多,头顶雀鸟成群,越冲越低,简直是明晃晃地要撞向商九思。
周围人也乱作一团,男子们都去上游放河灯了,只剩下些小娘子,还有卫蘅姬焦急地叫喊。
商九思全然呆住,傻站着拖也拖不动。容栀本想让她往旁边躲,也只得放弃地原地不动,先以身护住。
鸟雀七嘴八舌地叫着,飞速掠过二人,而后于低空散开,很快不再聚集,而是在不同的枝头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