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辞行 “就此别过罢。”
缉拿谢氏意外顺利。在容栀的默许下, 亲卫放行了携圣上诏书的古道。谢怀瑾拒不认罪,然而却没再做过多抵抗。
三日后,沂州西城门口。又一场夏雨新歇, 空中却并未放晴。云层涌动, 密密匝匝覆盖在沂州上空。水气沈闷,犹如无形的手,掐的人直喘不过气。
临行前押解谢氏二子的车队在做最后准备。古道一早去湖边洗净马鬃, 现下正立在车队不远处, 不紧不慢地替马梳理着鬃毛。
“古道大师。”清河太守笑着迎上去,略一作揖。
古道点了点头,并未回礼。
清河太守忙朝旁使了个眼色,候着的侍从立刻挑上几个漆皮木箱。他咧着嘴道:“您难得光临一趟沂州, 本想请您多留几日, 下官好盛情款待。只是此次仓促,您又身负皇命。下官也不敢轻易误事。”
古道梳理鬃毛的动作未停,嗓音辨不出喜怒:“无碍。我此行只是承皇命而来,本就不愿久留。还是承蒙镇南候相助,我方能早些归京。”
此次他一人前来,除了这匹马未携其他任何。在绑了谢氏后, 便前往军营同容穆借了支精兵。
但寄宿的三日, 确都是清河太守一手安排。对于这些照拂,古道只字不提, 显然未曾将清河太守放在眼里。
太守尴尬地笑了几声,也不再自讨没趣, 不由分说地指挥着随从将那些木箱擡上马车。
古道睨了一眼。见箱子里不过是些吃食用度之类,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太守操办。
车队乌泱泱停了一堆, 除开容穆军营公务缠身不便前来,沂州说得上话的世家豪强都聚齐在此。
最中段那辆装饰堂皇的车架上,容栀同卫蘅姬一道坐着,陪商九思说话。
今日践行,不仅谢氏要被押解进京,商九思也要返京。毕竟她当初是为着慰问镇南侯而来。如今辞花节已过,她便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沂州。
自那日谢怀瑾被捕起,商九思就恹恹的,茶饭用得很少,整张脸很快瘦削下去。
饶是卫蘅姬平日同她唇枪舌剑,发生此般变故,她也品出几分山雨欲来。收敛了玩闹心性,卫蘅姬今日格外守礼节,规规矩矩道:“殿下,这是明和药铺新制的乌梅羹,冰凉解暑,酸甜不腻,殿下……试试?”
乌梅羹是容栀带来的。正值苦夏,乌梅酸爽又温补养胃,加了木薯粉调羹,正适合商九思现下食用。
可后者似正对着小腿骨发呆,并未回应。
见商九思不理她,卫蘅姬无奈地朝容栀耸了耸肩。容栀垂眸稍一作想,便挪了挪身,离商九思更近了些。
“身子不舒服?”她随手拽过一个软垫,枕在商九思小腿下方。
商九思先是惊愕地缩了缩腿,回神一看是容栀,才又稍稍安下心神。许是经脉因软垫枕高而流通的缘故,她腿部不适略有缓和。
商九思苦笑道:“我的身子一贯如此,想必阿月也知晓。”
两人打起哑迷来,卫蘅姬一头雾水:“知晓什么?殿下身子怎么了?”
容栀未答,不动声色地从身旁食案上拿了几叠甘草黄芪渍过的果脯。
她嗓音虽冷,却柔和下来:“沂州口味清淡,郡主想来是水土不服。我差人做了几碟开胃果脯,郡主带着,途中用。”
容栀只字未提商九思腿疾,只拈了颗果脯塞到卫蘅姬手里,堵住了卫蘅姬还欲追问的嘴。
那日墙角偷听的,大抵是商九思。她定然听进去什么首尾,才会如此失魂落魄。然自己也自顾不暇,更不知如何宽慰人。
卫蘅姬也刻意不提谢怀瑾云云,只捡着无关紧要的轶事说着,分散商九思注意力之馀,也算打发时间。
布帘动了动。是守在布帘几尺外的红缨。不知为何,她竟与商九思生疏了起来。不敢丝毫近前,只敢隔着道布帘传话。
“殿下。”她毕恭毕敬道:“古道大师求见。”
商九思楞了楞,兴致不高:“请进吧。”
马车虽宽敞,但男女有别。古道吩咐随从掀开布帘,自己站在车外。
甫一准备行礼,商九思扬手道:“免了。”
古道也不过做做样子,便没再坚持。许是怕惊扰车上的几位小娘子,他衣袍一撩,将长剑罩在里面藏起来了。
“某公务在身,不能去军营拜别侯爷,还请县主代某谢过。”
容栀态度不算热络,颔首应下:“大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