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眼前的皇长孙殿下,自己从前还曾体罚过,叫他在烈日底下扎马步,足足两个时辰。
容穆便要行礼,却被谢沈舟伸手拦住:“镇南侯不必客气。您是阿月的阿爹,沈舟也会敬重您。”
容穆心中一沈。这才是他所担忧的。若谢沈舟只是为玄甲军而来,他给了便是。可他要的却是阿月。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谢沈舟温朗一笑,并未错过他面上的担忧之色。他也不急于一时,镇南侯总有一日会接受自己。
他懒懒昂首,用馀光点了点禁卫军的数量,而后比了个手势,拔刀道:“阿月还在青州等您,我接您回去。”
古道被他这狂妄的样子逗笑,却并不反感,也抽剑迎了上来:“殿下未免太嚣张,老夫便会一会。”
谢沈舟挑眉,不慌不忙地侧身一转,长刀划出一道弧线,磕开长剑,反手一记横斩,刀风呼啸,刮得地面尘土飞扬。
两人刀剑相接,一时间原野上剑气涌动。三方兵马缠斗在一起。禁卫军人数虽众多,但训练松散,与谢沈舟的精兵难分胜负。
若是方才只是不讨厌,那么几招过后,古道瞧谢沈舟的眼神都多了几丝欣赏。艰难挡住谢沈舟的长刀,他笑道:“殿下,点到为止。老夫不为难你,你也别教老夫为难。纵有鸿鹄之志,胃口也切莫太大。玄甲军殿下收入囊中,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言下之意,就是会放谢沈舟回去,但容穆的兵权也是不得不交。
“做梦。”谢沈舟擡起长刀,漫不经心地嗤笑了声。而后猛地劈下,力道惊人。古道不敢硬接,脚下轻点,向后跃出数步。
古道恼道:“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但野心太大,也会招致杀身之祸。”
说罢古道身形一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手腕一抖,白色香粉扑面而来。
谢沈舟虽及时躲闪,却还是难保香粉有些扑入双眼。刹那间,他只觉双眼如被烈火灼烧,剧痛难忍,眼前漆黑一片,只剩血液流入唇角,激起的血腥气。
失去视力,谢沈舟行动明显受阻。古道趁此机会欺身而上,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直刺向谢沈舟右腹。
他并不打算杀他,却要搓一搓谢沈舟的锐气。
谢沈舟抹了把脸,笑意阴戾,教人瘆得慌。他并不躲,任由长剑贯穿身体。痛意迸发的瞬间,谢沈舟“噗嗤”,这闷哼却不是谢沈舟发出来的,而是古道。
虽看不见,他却凭借风向敏锐辨别出古道的位置。而后一个反手,将利刃捅进了古道背部。
鲜血瞬间染红了两人衣衫。
“你……” 古道喷出一口血,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如同地狱中爬出的血人。明明脸上都是血,腹部也被开了洞,他竟还不认输。
谢沈舟不理他,固执地抽出刀,还欲再捅。古道只得强忍着痛,向后退了几步。
“撤!”他神色覆杂地望了一眼谢沈舟。而后大喝一声。
禁卫军开始向后撤退。
长刀淅淅沥沥往下滴着血。谢沈舟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全身都渗着血,却如同受伤的不是他一般,将长刀往地上一插,面色没有丝毫松动。
“殿下!您受伤了!”裴玄杀了不知多少人,顾不得擦拭血渍,连忙掏出药瓶递给他。
谢沈舟点点头,吞下止血丸。待血翳渐渐散去些,他坐了下来,撕开腹部连着皮肉的衣裳。伤口处皮开肉绽,隐隐发出乌黑。
只是被剑刺穿,并不会如此,古道的剑上抹了毒。谢沈舟眼底闪过抹讥讽,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古道,他记住了。
“**,那个老狐狸居然用毒!看我不杀了他!”裴玄骂了句脏话,提起长剑就要上马去追古道。
谢沈舟专心地清理伤口,头也不擡道:“不想死就滚回来。”
裴玄顿时堰鼓旗息,恹恹地放下了兵器。鲜血如泉涌般汩汩冒出,在他的身下汇聚成一滩殷红。
血流的实在太多,他肉眼可见失去血色。裴玄看得心惊肉跳,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谢沈舟擡手制止。
若说方才,容穆对造反还是摇摆不定,那么此时见靠在石头,为了护他而血肉模糊的谢沈舟。他只剩下内疚:“殿下,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为了救我,您也不会如此。”
虽然双眼还未完全恢覆清明,谢沈舟却擡眸谦逊道:“这是本殿自愿的,阿月还在青州等您。”
有鸟雀扑腾着翅膀,从树梢上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