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之砚,她无从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是狡辩。
阮柔无力闭上眼,重生归来,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到对沈之砚的愧疚。
外面又下起雨,廊下掌了灯,阮柔问刚进来的云珠,“老爷还没回来么?”
云珠摇头,“夫人中午就没怎么吃,要不先摆膳吧。”
“不了。”阮柔有气无力翻了个身,拢紧汤婆子,“还是等他回来。”
“哦。”云珠应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就见着院门踏进的颀长身影,扬声朝里喊了句,“老爷回来了。”
沈之砚进门时,阮柔见他半边肩头都淋湿了,撑着从床上下来,“夫君回来了。”
他没上前,只朝她擡了下手,语气僵硬,“躺着,别动。
这些天心乱如麻,连她小日子快到都忘了,原本窝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她苍白憔悴的模样,火气更添一重,一时又怜她受罪,恨得牙痒。
他去净了手,脱去寒气逼人的湿衣,换一身干净的墨蓝色家居便服,深沈的色泽一如他此刻布满阴霾的情绪,这才走到榻边坐下。
手探进被子里,摸到热乎乎的汤婆子,心情熨帖了点儿,“难受么?”
心里补上一句:活该。
阮柔白着脸儿,耷拉下眉眼,心里冒出的也是这个词儿,“夫君先去吃饭吧。”
“你吃过了?”
阮柔想说吃过了,话到嘴边,实在不想再扯谎,“我吃不下。”
她怯生生擡眸,忐忑观察他的脸色,沈之砚面无表情,“吃不下也得吃,不然哪儿有力气疼?”
说完,起身出去叫人摆饭。
这人从前当个伪君子,起码彬彬有礼丶温良和善,现如今,则是彻头彻尾的冷酷无情。
阮柔只好爬起来,心知按他的规矩,是绝对不允许她在床上吃饭的,尤其边上还放着他的寝具。
垂眼扫过下午刚拿过来的枕头,枕巾一角绣了对交颈缠绵丶姿态恩爱的鸳鸯,不由楞了楞。
这套蜀锦枕巾,还是她出嫁前亲手绣的,本是一对儿,她的那只不知压在哪个衣箱底下,早就不用了。
新婚当夜,她的枕头哭湿了,后来他把自己的那个换给她用,上面盖的就是这张枕巾。
如今已洗得有些发白,卷边起毛,都快破了。
一张枕巾,他竟然用了三年。
阮柔的心轻轻颤了一下,鼻尖泛酸。
“谁让你起来的?”
沈之砚冷冷的声音响起,云珠跟在后面,手里拿了个大托盘,上面搁着一碗小米粥并几碟小菜。
阮柔腰后垫着厚厚的软枕,面前搭了张小横几,勺子在粥里来回搅动,目光时不时透过垂珠帘,望向外间独自用饭的沈之砚。
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端挺,略显瘦削的两肩微微下垂,无端流露几分落寞。
云珠舀了一勺姜汁煮蛋给她,小声说:“老爷对夫人真好,都让你在床上吃饭呢。”
云珠心思简单,看人看事都在表面,沈之砚从前温和有礼,夫妻间客套反倒显得疏离,这一世,即便吕嬷嬷也总在说他好话。
不论在家还是外面,他对她的维护,都是实实在在的。
“待会儿你把软榻收拾出来。”阮柔低声交待云珠,“夜里我睡过去,免得起夜吵到他。”
云珠点头应了,“晚上我就睡碧纱橱里,夫人有事叫我。”
挨到外面沈之砚吃完,阮柔便也赶紧让云珠把东西收了,他走进来时,垂眼扫了一下托盘里剩了大半的食物,脸色沈了沈,没说话,到一旁罗汉床上坐着看书去了。
他人在屋里,却又冷着个脸,对她不理不睬,搞得气氛僵冷,阮柔只得默默躺下,抱着汤婆子闭眼想心事。
过没多一会儿,阮柔扯铃叫云珠进来,扶着她去了净房,血量比往常多,搞得人周身不自在,顺带擦了身,又回去躺下。
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去了两回净房,二更鼓刚响,沈之砚站起来,把书搁回架上,走进去沐浴。
阮柔赶紧叫来云珠,西窗底下的软榻铺了两张锦褥,枕头被子都抱过去,汤婆子有些凉了,吕嬷嬷进来,又给她换了个热乎的。
一切停当,再喝半碗姜茶,阮柔闭上眼,昏昏沈沈睡去。
沈之砚出来,先瞧见榻上空无一人,不觉楞了楞,转头才发现人睡去那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他搬回正房,她就要跟他分床睡了吗?
他两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