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丶自损八百的癫狂举动,更让她气恼,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将人引来这里,难道不算以权谋私?”
沈之砚哑然,若今晚成功捉住翟天修,以权谋私他也认了,却被桂保临时搅局,功亏一匮。
眼下他不需要解释,手抚胸口咳起来,白绢立刻浸出几丝鲜红。
“你快别说话,好生休息。”
阮柔当即休战,探了探额头,已有几分滚烫,赶紧扶他躺好,回身出去催云珠的药快些。
这一整晚,阮柔不敢阖眼。
喂药丶擦身亲力亲为,她守在榻边,困得不行就掐手腕,不让自己睡过。
沈之砚烧得浑身似炭,阮柔同样心忧如焚,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死了。
原本和秦嬷嬷聊过后,就对沈之砚起了同情,眼下说到底都是因为她,他把自己弄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愧疚丶怜惜,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若沈之砚真就这么丧了命,她也不知该怨谁,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天明,热度稍减,医师昨夜留宿,来看过后终于松了口,调整过药方,拆开白绢,伤口已不再流血,重新上药包扎,又交待了注意事项,方才离去。
秦嬷嬷天不亮就起来,熬了浓浓的一锅小米粥,捧着碗进来,阮柔想她放心,便请她进去亲自喂沈之砚。
走出厅房,她站在廊下看向大门,昨夜激战的痕迹,已被清水洗刷一空,清晨的阳光晒在湿辘的青石板上,泥缝中残留的血迹清晰可见。
昨夜见到沈之砚受伤的那一刻,她的心跳跟着停了几拍,然而后来翟天修被刀架住脖子时,老实说,她的担忧似乎要轻一些。
这一次,她早就打定主意,一天未与沈之砚和离,就是他的妻子,对别的男人不作他想。
与阿修的过往是年少时的美好,留存在记忆中,这段感情便永远是不染瑕疵的。
前世阮桑总骂她拖泥带水,像爹爹那样,是她俩所共同鄙夷。
因此这一次,她坚定拒绝了阿修,却没想到……沈之砚悲惨的童年遭遇,和眼下对她这种执拗的疯劲儿,却令她生出一丝动容。
阮柔一直认为自己是理智的,然而这一点松动,却像在心房壁垒之上凿开个小孔,带着温情的绢绢细流,立刻便顺着孔洞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