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含着东西,他说话含含糊糊。
“好。”阮柔应一声,“回头叫谬神医也给你瞧瞧伤吧。”
“不必。”沈之砚声音微冷,“差不多好了。”
阮柔不明就里,这人怎么忽然就忌医讳药起来,昨晚才又发了烧,这么大个神医在府里,近水楼台,又是旧识。
她觉出沈之砚似乎对谬神医有些避忌,但眼下还有个更为难的事,踌躇一阵,问道:“你有没有递个消息回府?母亲那边……”
他们这趟离家十来日,事先连招呼都没跟老夫人打一声,诚然,都怪沈之砚,二话不说把她劫走。
昨日阮桑说的,其实阮柔早有预料,暗叹前阵子好容易缓合一些的婆媳关系,全做赴水东流。
沈之砚跟母亲不合,却拿她做筏子,她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我叫白松知会那边了。”
沈之砚的声音听着更冷了,阮柔不由咋舌,他这态度跟交待下属似的。
“怕什么?有我在呢。”沈之砚嗓音柔和下来,伸手拂了拂她的鬓发,“别忘了,你才是一府主母。”
好么,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叫老夫人听见,铁定气出个好歹来。
外间早饭摆好,阮柔带着两个小的上桌,依旧是把铭哥儿抱在怀里,小圆儿坐在她和沈之砚中间。
在小姨的授意下,小圆儿拿勺子舀了些玉粟粒,伸着小短胳膊往沈之砚碗里递,“小姨父你尝尝,圆儿帮嬷嬷剥的。”
沈之砚很有点受宠若惊,伸碗过去接了,道声谢,也给她挟了只肉燕饺。
阮柔在边上抿着唇笑,沈之砚缺得就是这种家人关爱,以致与母亲的误会越结越深,趁这两日在娘家,让他稍微感受一下。
早饭吃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期间阮柔忙着喂铭哥儿,自己都没顾上吃,沈之砚便也拿勺舀了粥喂她。
阮柔喜欢孩子,却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她喂铭哥儿,沈之砚喂她,还要时不时照顾着小圆儿,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不要一旁的乳母帮忙,一顿饭吃得忙乱又琐碎。
桌上食物撒得到处都是,地上也有,这般凌乱要是搁从前,沈之砚怕不是得疯,如今,却觉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温馨。
他心下暗忖,就当是提前实践,有了孩子之后的日子。
唔,感觉挺不错。
巳时都过了,估摸着祖母那边针疗已结束,两人带着孩子出门。
“找曾祖去喽。”
小圆儿蹦跳着跑在前面,沈之砚伸手来接阮柔怀里的铭哥儿,“给我抱吧。”
铭哥儿养得瓷实,阮柔确实抱得有些吃力,又舍不得交给乳母,闻声诧异,“你会?”
“这有什么难的。”沈之砚轻睨,黑曜石般的眸子光采奕奕,接过去让小男孩坐在臂弯上。
阮柔倒不是质疑他的能力,主要是沈之砚的洁癖,刚才饭桌上就已经坐立难安了,从没想过,有一日他抱着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个……他流口水。”
铭哥儿坐在这个更高更结实的怀抱,正好奇地扭头张望,一只小手紧紧攥住沈之砚肩头的衣裳,那一块明显褶皱,还有点湿哒哒。
这会儿他冲小姨父直乐,没牙的小嘴一咧,晶莹的口水挂到了下巴上。
沈之砚立刻把他往外移开一点,眼带嫌弃,赶紧道:“你拿帕子给他擦擦。”
不用他吩咐,阮柔攥着帕子正等呢,伸过去给铭哥儿揩了嘴。
冷不丁,头顶传来沈之砚的解释,“这若是我儿子,我肯定不嫌弃。”
阮柔默默擡眸,心说他爹可是你抓的。
“圆儿来,小姨牵着你走。”
于是夫妻俩比肩而行,一人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一道往祖母的正房去了。
上房,方苓夫妇都在,阮桑陪着老夫人坐在上首的罗汉床,后者正神态和蔼地跟刚到的客人说话,听得声音,所有人都回头望来。
翟天修一身簇新的武将官服,端坐椅中,腰背端直,转过头时,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姿容明艳的少妇手中牵着小女儿,她的丈夫怀抱儿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低声谈笑着踏进门槛。
三年来日思夜想,翟天修设想过关于阮柔的种种,包括她已嫁人,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那人对她好不好,婚后会是怎样的生活。
然而,终于在见到这副家庭和美的景象时,他的心头还是涌上强烈的酸涩与不甘。
盯着她身边的男人,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