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五不识字,连个拜帖都写不得,想着带个什么信物,夫人定能放他进去。
他抖抖袖口,想要把狗拽出来,这狗却用力往里缩,不肯跟这冰天雪地打个招呼。狗五也不惯着它毛病,硬是给拎了出来,“你抱着我这只狗,给你们姑爷看看,就说长沙的狗五来了。”
“店里没有姑爷,先生怕是走错门了。”
“怎么会没有姑爷呢?长沙来的张大佛爷,跟你们大小姐的婚礼我都参加了。”
“我们大小姐还待字闺中,先生请回吧。”
狗五满肚子疑惑,想着中间一定是有什么隐情,便说道:“那就把这狗给新月小姐瞧瞧,看看她识不识得我。”
过了不久,便有小厮出来,手里没抱着狗,而是笑嘻嘻地说:“先生,我们小姐有请。”
早就听老八说过这里气派,来这里一见,果然是与长沙城里不一样的。他原以为佛爷的府邸已经算得装修精致,却不想竟只是新月饭店的微缩版,一进门就被比下去。
被小厮一路引到楼梯边,小厮便停下,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小姐稍后就到。
没了袖口里的狗,他有点心慌,摸来摸去总觉得少点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佛爷夫人抱着他的狗站在门口。
他起身一弓手,恭敬地叫了一声“小姐。”
尹新月走近,那小狗一下子就蹿到狗五怀里去,狗五赔着笑让它又进了袖口,道了一句,“小狗不懂事,比不得狼狗沉稳,让小姐受惊了。”
“倒也吓不着我,这些年,什么稀罕事没见过?”尹新月缓慢走到皮质沙发前,慢腾腾地坐下。
狗五人粗却也懂礼,等尹新月坐下才落了座,把桌上的空杯斟上茶,送到张夫人面前,“小姐,我这次来也确实是有事相求。这杯求人茶就先饮了吧。”
尹新月没接,转头对仆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仆人听吩咐退下,留狗五的手端着茶杯僵在空中。尹新月推了下,“五爷有什么话就讲,我既嫁进九门便都是自家人,也不劳烦五爷动这般客套。”
狗五见屋里没了外人,这才改了口,“要真是把夫人当了外人,也就不会来求事。借夫人的茶敬夫人,您也别怪罪。”
看这茶似乎是推不掉了,张夫人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我现在不宜饮茶。”
“是我疏忽了,夫人身子不好还让您饮茶,是我的不是了。”
“倒也不是不好,”张夫人笑了一下,把手放在腹部,“这里有了小佛爷。”
狗五听这话,赶紧站起来,神色喜悦地向尹新月做了个揖,“恭喜夫人,恭喜佛爷。”他一向知道张大佛爷夫妻伉俪情深,却也不懂为何结婚两三年还没结果,如今有了小佛爷,也是可喜可贺的。
“恭喜我就行了,你们的张大佛爷可没当这是什么喜事,”尹新月用手指点了下茶水,用润湿的指腹涂着有些干的唇。张夫人何等聪明,本就是家大业大见过世面的,又跟了张大佛爷这么个呼风唤雨的男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透别人心思,含笑问狗五:“你是来找启山?”
狗五觉得事情奇怪,从进门,这新月饭店就不认张大佛爷这个姑爷,甚至连他们家小姐已经出阁这事都不肯认。现在张夫人的话又有点矛盾,前半句明明带着抱怨的语气,后半句又亲呼佛爷为“启山”,狗五有些摸不准状况。但是夫人既讲到这里,他也就不再隐瞒,“是,我找佛爷问些事。”
“那我帮不上你,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爹躲进哪个山沟里去了,”她说着,摸了摸还没什么变化的腹部,然后叹了一句,“我只怕等到他露脸,这娃娃都会叫爹了。”
狗五听她叹息,赶紧劝了一句,“夫人说的哪里话,佛爷自从成了亲,就变成最顾家的了。旁人都在背里说笑,说佛爷活成二爷了。”
“也不是他不顾家,是情势逼得他不能回。长沙城里死的死逃的逃,你也知道是他做的主。他回了怎么办,牵扯的更多,死的也就更多。他要走,自然不能留我独自在长沙,便把我送回来,演了出戏写了纸休书,让怨他的人动不得我。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孩子要来,他说留不得,我说必须留,他拗不过我。上月他便走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狗五低下头,“长沙的事,您也知道,我没办法,只能来找佛爷。”
“不是说没牵连到你?”
狗五苦笑了一下,“手上沾过土,就也算不得牵连。佛爷不在长沙,他们现在念在我手里有狗不敢动我,保不齐哪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