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峰蹙眉，好似在冥想，许久后他说道：“陛下这事你是知道的呀。舍妹随她姐姐跟随莫寒山远征的时候，陛下为督军，那一战，我大夏惨胜。

但舍妹被大军冲散，从此以后便没了消息。臣曾派人去查过，莫寒山也曾派人寻找多年，可是一直不见舍妹踪影，那是战场，她一个姑娘家，断然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的。”

那皇帝轻叹一声，幽幽说道：“那你说，锦书会不会有子女吧？”

顾清峰摇头，说的斩钉截铁：“断然不会，舍妹从未婚嫁，哪来的子女。而且我顾家门风紧，家教严，断然不会有我顾家人，未婚先孕的情况发生。”

那个皇帝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挥手让他离开了。可是他的脑海却还在一幕之中。那时候他意气风发，那时候她美若天仙。那一夜他喝醉了酒。

那一夜她被他强拽入军帐之内。天未明，她寻死觅活，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许诺她班师之日，他便迎她入宫为妃。她的心绪稍安。

可第二日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去逼迫莫寒山，让他交出她的下落，可是莫寒山却一脸的平静，只说她从营中走失。他为此事，不止一次去试探过莫寒山。

直到莫寒山突然收了一个孩子做义女。他手下的暗卫寻遍了夏国江山，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叫做锦书的女子。他知顾家女骄傲。

他想若不是自己已经有了皇后，他也可以封她为后，可是她却走的那般决绝。他曾见过那个女子见他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好似有无数星辰般落入了她的眼里。

那双眼，在无数个梦里，出现过，可是她却永远的消失了。他曾不断的画，想画出她的面容来，可是他画不出，哪怕他能画出自己的江山，也画不出她的那张脸。

直到莫念珠的那幅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才终于又清晰的看清了她的脸。然而二十年过去了，他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直到他看到了病榻上的春虫虫。

那一刻他心中的那张脸又出现了，她和她是那么的像，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不信这个世上存在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长的如此的像。

他不信，无论如何也不会信。可是他畏惧莫寒山，他害怕莫家再这么发展下去会夺了他的皇位，他杀光了莫家的人，却也永远的掩盖了那个本该真实的真相。

这一刻，他后悔，他后悔的颤抖，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是那么的后悔，如果能找到她的奶娘，或者抚养她的父母，那这事一问便知。

可如今，他们全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告诉他真相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朝。朝堂上依然是吵的不可开交。可这一次他却一言不发。

终于有人发现高座上的人有什么不对，他们纷纷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了。天子真颜，别人不敢仰视，他们低着头，朝堂上变得格外的安静。

终于他开口了，他轻声问道：“诸位臣工，朕错了吗？”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就连他身边的萧暮尘和离他最近的福喜都是一脸的诧异。福喜赶紧搭话：“陛下永远没错。天下谁敢说陛下错了？”

皇帝回头，看着他，伸手在他佝偻的肩膀上拍了拍，他沉声说道：“是呀，天下无人敢说朕错了，可朕就是错了。”他起身走到台阶的边缘。

对着一众大臣说道：“诸位臣工，朕将发下罪己诏，因莫家一案，是朕的错，莫家如若还有人存活，流放的迎回关中，妥善安置。在民间的许以封赏。

原为官的，恢复品制，酌情提拔。在军的赏金银，如愿回军的，统统提拔三级。和莫家一案有牵连的，一律免罪。”他说完又看向萧暮尘，轻声说道：“这事就你去办吧。”

他这一说，众人哗然，纷纷不解他这是怎么了？莫家的案子牵连甚广，虽然皇帝逼不得已，封了莫寒山为莫国公，但是这却抹不去莫家污名。

可是如今他竟然要下罪己诏。此时众人纷纷看向顾清峰，他们很想说：“顾相，你快劝劝陛下呀。”

只不过这一次顾清峰没有开口，他恍若无人般笔挺的站着。皇帝又开口了，他皱眉又舒展，对着顾清峰说道：“顾相，寒山他，毕竟是朕的兄弟。”

他说完又缄口，好久才抬头：“朕命你，将寒山起棺另葬，在皇陵边设衣冠大冢，将寒山和锦云合葬一起。另追封寒山为一字并肩异姓王。

追封顾锦云为一品上国诰命夫人，追封莫念珠.....”他提到莫念珠的时候，却顿了顿，看向了一边的萧暮尘。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然后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