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他骗了所有对他好的人,他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清……清韵姐,你来了。”
时清韵看着林远依旧蜡黄的脸色,虽然极瘦却看起来水肿的身体,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她叹了口气:“阿远,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那位孟先生了。”
“没事,清韵姐,这些我早就想过了,他也有权利知道小宇是他的孩子。”林远笑了笑。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开心,就离开他,反正你知道我的,这辈子也不打算再结婚了,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过。”
林远的心纠结成一团,他何德何能,他艰涩地开口:“是我对不住你,清韵姐,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
时清韵上前握住林远蜷缩成一团的手,“说什么傻话,我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举目无亲,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弟弟,我不对你好,又去对谁好呢?”
“阿远,你要明白,没有谁比你自己对你更重要,我们没有怪你,人都有一时找不到路的时刻,熬过去了,你会发现其实那并不算什么,前面还有大好的人生在等着你。”
可真的还会有大好的人生吗?
但他此刻什么都做不了,林远于是道:“是我一时想不开,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一些事情,千万不能憋在心里,也许你觉得是洪水猛兽,可没准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微末小事。况且事到如今,你和那位孟先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林远沈默,他什么也不能说。如果不是他没把重生的事情当一回事情,这一世,他的爸爸也不会死掉。
他其实在那些事情发生后曾去看守所看过沈隽,告诉他爸爸死亡的消息,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些违法的事。那天他隔着玻璃,看着他的舅舅沈隽像个疯子一般,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
沈隽笑得咬牙切齿:“跳楼?他怎么会跳楼?我的好哥哥不是应该和他那位从前的‘好兄弟’白逸白二爷重修旧好双宿双飞吗?我不过是打算动一动他的那位老相好的蛋糕,他就对我不留一丝馀地。”
“我做那些事,还不是为了公司好!”
“我告诉你,他这辈子满心满眼都是他那位青梅竹马,他正凭着这件事去白逸那里邀了功,就算公司真的倒闭,他也绝不会去跳楼!”
说到这里,方才他癫狂的神色却尽数褪去,只馀眼角眉梢的颓然,如同失了祜的狼犬,“你知道这些年他为什么要对我好吗?那不过是愧疚,看在他骗了我姐,看在我姐的一条命上,我们姐弟不过是他的两块遮羞布,可笑我这些年竟被那些虚情假意迷了眼。你说,他怎么会舍得去死?”
他当时精神恍惚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又去找了林洪曾经的助理,他还叫他小少爷,“那天晚上林董没有什么不虞,好像还和同一位老友有约,甚至脸上破天荒地带了笑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临近出门时接到了您的电话……不过林董当时还是去赴约了,出事也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那个电话,那个电话!
在那个电话里,他害怕悲剧重演,急切地对他的爸爸说了发生在他身上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直到最后一刻,他的爸爸还在安抚他,要他别害怕。
这怎么不让他多想,连重生这样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他说破了不该说的事,他成了罪魁祸首。
时清韵见林远沈默,便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她转而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过了,现在正是放寒假的时候,我想让小宇再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她顿了下,“我也就直说了,等你们把自己的事情理清楚了,再来我这里领孩子。”
“清韵姐,我并不需要你……”
“就按时小姐说的办,”孟宇峥突然推门进来,他容颜冷峻,说出的话斩钉截铁,“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时小姐。”
“孟先生说的哪里话,小宇也是我的孩子,哪里需要你来补偿。我只希望你能照看好阿远。”
她原以为孟宇峥又会说些宣誓主权的话,谁料却听他语气郑重:“我一定会的。”
时清韵放下心来。
林远将之前要说的话咽下去,默许了这个决定。
不是因为对他们的未来有信心,而是想到他和孟宇峥之间还隔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上次的谈话中止,矛盾一直存在,势必还会吵起来。
林远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