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承径直从床上起身,亦步亦趋朝我而来。
我往后一而再退,最后抵在书桌上无处可退。
他朝我靠拢刹那我阖上了眼。
“嫂嫂?”
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见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这是做什么?”
我……
看到他手里的账目,我明白过来:“二爷是要让我看侯府的账目吗?”
他将账目往我怀里一塞:“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嫂嫂每晚都得过来看账目了。”
“每晚?”
陆景承不置可否:“这些账目,只有在我这里才安全。”
这话不假,他的地方基本没人敢来。
书房更是禁地。
我点点头:“我记下了。”
他回到床上躺下背对着我:“嫂嫂走之前记得吹灭灯烛。”
面对堆积如山的账目,我想到小时候经常被母亲抱在膝上听她说起铺子和田地的一些收成。
每次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她都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子:“打小耳濡目染,以后你做了主母便会得心应手。”
那时候的我一脸傲娇:“父亲和母亲会给我很多很多钱,我花都花不完,才不要管这些。”
母亲和身边的婢女笑地一团和气。
那些场景犹在耳畔,现在的我却眼巴巴地凑上来看账目。
真是打脸。
这侯府的账目做的很是漂亮,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一些账目很有问题。
田宅的收入十年如一日不见什么差异,几家铺子也基本是保本,偶尔盈利的几家赚的也不多。
我越看越投入,不知不觉竟忘了时间。
等陆景承醒过来的时候,他有些微愕:“你看了大半宿?”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外边,猛然发觉已经到了他要上朝的时间。。
立刻阖上账本起身:“忘记时间了。”
他低笑一声:“你倒是认真。”
“二爷是要上朝去了?”
他“嗯”了一声,起身开始穿衣。
我愕然:“二爷不叫人进来伺候吗?”
他看了看我:“嫂嫂是想让人看见你在我这里呆了一夜?”
耳根子瞬间红了。
我忙上前帮他穿戴官服。
他肩背笔直,孤傲冷峻的脸容在紫色官服的映衬下显得越发不近人情。
在我弯腰给他佩好革带的时候,他的手忽然就落在我的头上,抚摸着我的一头乌发。
我直起身,他的手还未离开。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有些不敢呼吸。
我轻轻说:“等二爷走后,我再回自己屋子。”
他“嗯”了一声,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往后我会比较忙,晚上你来的时候自己开门。”
我小心翼翼看着他:“我能自己进来?”
他递给我一个钥匙:“记得妥善保管。”
我心中大喜。
有了这串钥匙,意味着我可以随意进出陆景承的书房。
没准能找到我需要的一些东西。
殷勤地送走陆承景后,我将这些账本都收整好才离去。
天色尚早,回去的时候春枝都急红了眼,看到我就跺脚:“小姐,你这一晚可急死我了。”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我在陆景承那里看账本。”
春枝匪夷所思:“啊?看账本?
看账本你看了一宿?”
我累得瘫倒在床上:“嗯。要不是他提醒我都不知道快天亮了。
呆会我睡得沉了你可别叫我。”
春枝给我换衣服脱鞋子:“小姐,这一宿你真的在看账本?
没做点别的什么?”
我“嗯”了一声:“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你脑子里在想点什么呢?”
春枝双脸一红:“奴婢只是觉着……这二爷其实跟小姐你也挺般配的。
如果……”
我打断她的幻想:“行了行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且不说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
他现在是殿前副都指挥使,将来必定仕途顺遂越走越高。
我是世子爷的遗孀,是罪臣之后。
我活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不会想不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