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泛着神秘的光~

驼铃在漫天黄沙中时隐时现，沈芋掀起帷帽轻纱，望着远处残破的烽火台怔住了。半年前离开时还炊烟袅袅的月牙驿，如今只剩几间土坯房歪斜地立在沙丘间。

"师傅，水囊..."波斯学徒阿丹递来的羊皮袋里，最后几滴水正顺着缝线渗漏。驿站木门突然被狂风掀开，几个面黄肌瘦的驿卒踉跄着扑出来，为首的老汉攥住沈芋的缰绳："可是长安来的粮队？"

沈芋下马时，藏在斗篷里的香料包簌簌作响。龟兹奶砖撞上波斯琉璃盏，发出清越的声响。她摸出随身锦囊里最后半块玫瑰馕饼，掰碎了泡进随身携带的雪莲酒："先喂昏迷的小哥喝这个。"

沙枣木炭在青铜釜底燃起幽蓝火焰，阿丹将沿途收集的胡杨嫩芽倒进滚水。沈芋解下腰间三个香囊：西域带回的沙棘果、波斯王后赠的乳香脂、还有高丽漆盒里珍藏的松针茶。当龟兹奶砖在釜中化开乳白云雾时，她忽然想起敦煌夜市见过的防风根。

"阿丹，取我包袱里那个雕着葡萄纹的陶罐。"沈芋将晒干的防风根切片投入汤中，"《齐民要术》记载过，防风固沙亦能入膳。"沸腾的汤汁逐渐变成琥珀色，乳香脂遇热释放出清冽松香。

昏迷的年轻驿卒突然翕动鼻翼，沾着沙粒的睫毛微微颤动。沈芋舀起一勺汤吹了吹："这是用天山雪水养大的沙葱熬的底汤，配着大宛马奶发酵的奶皮子..."

驿站外忽然传来惊呼，去烽燧取水的波斯学徒举着半截陶罐冲进来："绿洲！东北方十里处的古河道涌出清水了！"沈芋望着陶罐内壁凝结的水珠，指尖沾了些许放入口中："是咸水，但足够煮茶。"

她解开发髻上的银簪，挑开装着西域岩盐的皮囊："阿丹，把我存在骆驼鞍袋里的沙棘果取来。当年楼兰人用红柳枝串起沙棘果，裹着岩盐烤制，能保存三个月不坏。"

暮色降临时，驿站中飘起奇异的焦香。沈芋将沙棘果串架在炭火上，岩盐粒在果皮表面爆开细小的金花。波斯学徒们学着她用胡杨叶包裹盐烤沙葱，焦脆的叶脉锁住了野菜的鲜嫩。

"沈娘子！"满脸尘土的驿丞举着开裂的陶碗冲进来，"您快尝尝这个！"碗底沉着几粒暗红的籽实，在烛火下泛着玛瑙般的光泽。沈芋捻起一粒轻嗅："这是...疏勒河谷的野苁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