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蹲下身,安斯是一团沾满水的棉花,小到他一只手就可以抓住,可正要用力的时候,语言快过了大脑:“会疼吗?”
安斯只想赶快摆脱身体里的水分,“我是毛绒玩具,身体里都是棉花,怎么会疼?帮我拧拧,水太重走不动路了。”
玩具在他的手里拧成团,地上留下一个小水泊。
那手感真是神奇。
乔拉的现代美术馆里挂着数百张油画,高雅向日葵从边框处打下,照亮了一幅幅堂吉诃德家族的绘卷。
安斯仰头看着那个身穿酒红色西装的骑士,唐吉诃德家族是北海的骄傲。
多弗朗明哥看着画中十年前的自己,没有说话。
空旷的美术馆只有他们两人,沈闷的雨声打着德雷斯罗萨的土地,玻璃花窗被浇灌的模糊。安斯想,德岛人总是很开心,下了暴雨也很开心。雨水会滋养土地,回馈给他们丰收的果实。
可在这个本该开心的也晚,安斯的心绪却百转千回。
白天正常的老板下属的关系,到了夜晚变得覆杂。暴雨将他们困在美术馆,雨水拉长了安斯的时间。
多弗朗明哥一手把安斯提起,放在肩膀上。
安斯垂下眼,将小唐起伏的山峰尽收眼底,鼻腔温热。
两人共同观赏着唐吉诃德家族全体的油画。
小熊轻的没有重量,比砂糖还轻。
德雷斯罗萨的白天处处洋溢着爱情的气息,夜晚让那激情变得百折千回。安斯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德岛人。虽然她有她的事业,她也很爱她的事业,但爱情是最重要的,是啊,没有什么是比爱情更重要的。遇到爱情,事业也要靠边站。安斯不是那种全然舍弃情爱一心搞钱的人,实际上,钱对于她来说最终目的也是爱。
她在坐在他肩膀上,看到画中男人的那一刻,安斯发现,拥有多少钱都没有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美妙。
财富和权力不断易手,而那时的感觉却是永恒。
安斯从未有很明晰的性别意识,她是女的?还是男的?谁知道,玩具又没有明显的区分男女性别的器官。直到安斯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才发觉到她是一个女人。爱让她飘飘然,所以德岛的建筑才会掀起波浪。
安斯说:“德岛人没错,爱情是不管多有钱都买不来的,爱情无关乎金钱,地位,血统。我努力赚钱,我想要的却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曾经她无数次的纠结,她是玩具,玩具怎么能喜欢人类呢?莫不是有人类病?当她知道她是人类的那一刻,她狂喜,可她却无法进入王宫那深深高墙。
安斯想:“如果我是一个漂亮的人类女人的话,追求他,他会同意吗?”
多弗朗明哥问:“他?”
安斯念着他的名字:“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如果我追求他,他会同意吗?”
多弗朗明哥大笑起来,笑得不能自已,笑得跌坐在地上,笑得整个美术馆都回荡着他呋呋呋呋的声音。安斯坐在他的肩膀上都感到震颤。
她在说什么玩笑话呢?小唐肯定如此想,可他却给了她肯定的答覆:“呋呋,会的。”
安斯惊讶:“真的?”
“呋呋呋呋,真的。”
“那……”安斯好奇,“你觉得国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多弗朗明哥想都没想:“胸大的。”
“庸俗,我是说内在品质。”
多弗朗明哥想了想:“热情的。”
“热情啊……那他岂不是会喜欢德岛所有女人?真可惜,我不是德岛人。”
小唐又笑了,笑了许久都没停下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美术馆里。
“如果他喜欢钱就好了。”
“呋?”
“我有好多好多钱。”安斯仰头,看着那画中的骑士,说,“我的钱,可以买下一座夏岛,可以在岛上建一栋城堡,把他养在那里。”
种满棕榈树的庭院里,阳光下,水池旁,长沙发上,会躺着她喜欢的金发男人。
她会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发觉,回头朝她微笑,像是向日葵绽放。
多弗朗明哥笑死了,笑得不能自已,笑得在地上打滚,笑得擡手按住额头,“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啊?”
爱的情绪覆杂到无法言说。
安斯只好得出简单粗暴的结论:“胸大。”
多弗朗明哥笑得人仰马翻。
那笑声终于停下的时候,多弗朗明哥开口:“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