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已珠胎暗结,怀有十月,经这一遭,竟是早产,闯贼厮杀一生,哪里会接生,只得干着急,历经大半日,孩子终于出世,这时天上忽然落下一根山岳大小的冰柱,打在山洞上,晃得整座山摇摇欲坠,情急之下,闯贼抱起陈圆圆与刚出世孩儿就要逃走,不想脚下突然开始结冰,他反应不及,跌了一跤,将孩儿掉下,但事情紧急,他来不及救,只能抱着陈圆圆逃出。
二人刚逃出洞外,身后的小山已然化作冰山,而整座海岛也成了冰岛,寒意刺骨下,二人冻得瑟瑟发抖,这时,海浪突然翻涌,随后就有浓雾升起,将整座岛遮掩起来,入目所见,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是云端仙境。
有了浓雾遮掩,二人想要逃离海岛也暂时没了办法,恰这时天色恢复平静,他们见山洞并未崩塌,想起刚出世的孩儿还在里面,忙进入其内寻找,却发现自己刚出世的孩子被一块巨大的玄冰冻住,偏偏这孩子又未死去,还在其中来回爬走。
二人心下大奇,又担心孩子在其内迟早出事,就想尽办法凿冰,但哪怕是百锻钢刀,一碰这冰登时就会折断,又找来攻城用的猛火油火攻,可能遇水不灭的烈焰,在那冰块面前就是风中残烛,坚持不过几息就彻底熄灭。
二人没了办法,只好一边看着孩儿,一边想办法出海岛,但整座海岛早已变作冰岛,除却冰块再无一物,存的干粮也越来越少。
终于,干粮耗尽,闯贼本要把自己的肉割下给陈圆圆吃,却发觉自己并不饿,陈圆圆也惊觉回神,她一个月子里的妇人,在冰天雪地里不但好好活着,精神头还越来越足,二人细究一番,发现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更是身轻如燕,吐出的气好似长箭,凝而不散。
他们都是有见识的,知道自己怕是得了仙缘,就壮着胆子从冰岛上跳下,这一跳,却是落进大海之中,二人再看冰岛时,发现它竟消失不见,可飞身回去,它分明就在原处。”
听到这儿,王聪儿终是忍不住惊道:
“世上竟有这样奇幻之地?”
“不错,这对奸夫淫妇也不知修了什么福缘,有了这般奇遇!”
女尼冷冷一哼,接着道:
“他们一路游回辽东,寻了大量王水欲腐蚀冰块,但依旧无用,二人无奈,只好在冰岛上守着,一守就是十年。
十年寂寞,十年寒冷,二人有些忍耐不住,想着在此等候不是办法,索性有了奇遇,不如试试能否修习仙术,将来也好救下孩儿。
于是二人离开冰岛,遍寻大江南北,终在湖南石门山夹山寺处找到了一位高僧,这高僧见二人根骨不佳,却踏上修行一道,想着顺势而行,就收下了闯贼,因陈圆圆是女客,不便留寺,闯贼就在不远处为其建了一座庵堂。
初时高僧尚在,二人倒也是各自清修,后高僧圆寂,二人没了顾忌,私下夜夜苟合,闯贼更仗着修为,变了面容,与当地官员交好,暗里又欲起兵,并散布所谓的闯王宝藏,搅弄风雨。
说来陈圆圆也算是红颜薄命,乱世里被诸多乱贼争来夺去,眼下天下太平,他们又有修为在身,就劝闯贼安心修行,做一对神仙眷侣,闯贼哪里肯依,只百般推辞。
陈圆圆心下悲切,怮哭里大骂闯贼只顾什么霸业,全然忘了自家孩儿还在冰里困着,闯贼面色亦是不渝,就答应陈圆圆去看自家孩儿。
我一路跟着二人,终是来到冰岛之上,入得岛内我才察觉,冰岛周遭的雾气乃是天地清气凝聚成形,这才令其踪影不显,在这等福地,纵然根骨再差,久居也可踏上仙道,修行速度更是外界百倍!”
“百倍?!真有这等地方?!”
没人比王聪儿清楚修行速度超过外界百倍是什么概念,自她得仙缘至现在,虽仗着天资侥幸跨入炼气化神,想要正常修行觊觎提升却是千难万难,最起码近十年里,她已经不得寸进。
女尼并不意外王聪儿的惊憾,只慨然道:
“我也很惊讶,故而泄露了踪迹,被二人发现,陈圆圆认出了我,上前与我行礼,我并不受,只提剑就杀。
这二人虽有了修为,但根骨奇差,兼之修行又不专一,自然比不得我,不出几合,我就将二人拿下,正要给他们一个痛快时,陈圆圆跪下求我看在昔日相识一场的份上,不要伤她孩儿,闯贼虽不忿,倒也有几分担当,自行将心肝剜出相求。
我正犹豫,闯贼已然一命呜呼,悲痛下,陈圆圆一头撞在冰山上,亦随之而去,仇家已死,我也没了心气,顿觉天地之大,无我一处容身,就将二人尸体敛在山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