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挂了粉色帏帐的屋子里,熏香浓厚,门窗紧闭,屋子里的空气都染着不可言说的旖旎。
桌子边沿的一只酒杯晃悠着滚下,打着旋滚到少女散了满地的衣物上,不时有新的衣服落下来,却都是男人的外袍里衫,从帐子外面看过去,窄窄的床上,只见两个相叠的人影晃动。
她意识昏沈,擡一下手指都费劲,听觉却异常灵敏,男人喘着粗气,像头渴血的野兽,语气里全然充斥着色丨欲。
“衫衫……这么久了,我可算得到你了……”
堆叠的被子因男人的靠近陷落,她嘶着嗓子,哑着声吼出无意义的音节,可根本动弹不得。
是酒,桌子上,三娘送来的酒。
男人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皮肤,所及之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战栗,男人终于要欺身而上时,那上了两道锁的房门忽而被大力撞开,紧接着便是一根木棍结结实实敲在了男人背上,男人吃痛,分神去料理这不速之客,她直不起身,只从馀光里看见,元女拎着棍子,神色惊惶。
一个巴掌甩在瘦小的女孩脸上,唇角处瞬间便淌下血来,男人仍不解气,两脚踹了过去,抄过桌上银质的酒壶,便往元女头上招呼。
“小兔崽子,让你坏爷爷好事!打死你都嫌脏了爷爷的手!你个——”
谩骂与殴打的声音骤然停了,只听见林香玉骂骂咧咧的声音:“干什么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们天翠楼岂容你这个酒囊饭袋撒泼?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哑巴,把他从二楼给我扔下去,送客!”
她被林香玉扶起来,入目是元女淌了满身满地的血。
——
思凡倏然挣脱梦魇,猛地从榻上坐起,大口喘着气,房间里极黑,她尚未清明的思绪紧绷到了极点,身旁有什么动了一下,她下意识朝着那方向砍了一个手刀,反被人给擒住了手腕。
床头的蜡烛燃起,思凡被刺眼的烛光晃了下眼,眯着眼适应了烛光后,她的理智也已回笼,第一眼先去看身侧的吴双。
吴双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思凡悄悄挣了一下,吴双才似觉不妥,后知后觉地松了手。
“我……”
思凡想用一个合理的解释打发吴双,连噩梦的内容都已编好了,却不料后者丝毫不好奇的模样,见思凡缓了过来,便又吹了蜡烛。
“没事,睡吧。”
小小的四方天地再度遁入黑暗,她圆睁着双眼,死死凝视着屋顶,毫无睡意。
翌日清晨,丁管家在园子里左等右等,等不见思凡,倒把将军给等来了。
“诶,小双,思凡姑娘这……”
吴双不好解释,诌了个由头应付:“昨夜看书看到半夜,大约是没睡好,丁伯要做什么?我帮你就是了。”
“好好,好。”丁管家闻言笑得脸上皱纹都堆起来,他看着吴双长大,从前吴双父亲不常在家,反倒是丁鹤川陪着吴双要多一些,无奈这大将军又养出个小将军,成日地不着家,叫丁管家怎么不想她?
“来,你帮我把东头那几株腊梅上些肥,今年冬天啊,准保叫府里的梅花开得红艳艳的。”
吴双把长长的衣衫下摆在腰间挽了个结,咬着皮绳把自己的长发利落地束起来,飒爽精干,丁管家瞧着她那条疤,又是叹气。
“姑娘诶,你成日舞刀弄枪伤着自己,以后可怎么嫁出去?”
丁管家算不得礼教上的老顽固,只是思想多少有些守旧,吴双有耐心跟他讲道理。
“怎么就一定要嫁人了?我跟着我爹到处野的时候,就已经不想着掺和这些情丨爱了,我若真是要嫁人,也定要找一个志同道合,与我共同保家卫国的人,你看那秦良玉丶穆桂英,人家是赞她们勇武呢,还是赞她们有个好夫家呢?”
“罢罢罢,说不过你。”丁管家拿水瓢敲她一下,语气里满是担忧,“你呀,只要自己过得好就罢了,我还看那些男人,一个个都配不上我们姑娘呢!”
吴双腆着脸附和,冬日难得的晴天,碎金子般的阳光细细打在她身上,又叫她满是笑意的眼睛尽数承接,那眼神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冰封三尺。
温柔与强势并存,这样冰冷的人的皮囊之下,竟也有一怀滚烫的柔情。
来寻吴双的思凡立在拐角,一时看得楞了,她无神的双眼扫过丁管家,扫过吴双,又定定将他们二人作为一个整体尽收眼底,却再没有勇气上前,转身落荒而逃。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