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清楚,如果不想活得太累,及早抽身。”
司念闻着淡淡的香气,手指拢在手腕的沈香串上把玩,一颗一颗数过去,她忽觉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像个假和尚,想清心寡欲一点却收不住自己的心,真是矛盾得紧。
受墨家所托弄来了沈香,她只好自己拿着沈香去找墨家的人。张良来这里的频率也忒高了些,不过大抵不是为了刻意等她。就这样,二人的目光迎面相撞。
张良等到她时心中高兴,目光中的神采又多了几分,司念一见到他,心中奇怪:他这么开心做甚,上次她明明让天明跟张良转达了那几句话,难道天明没有记住么?她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故意绕过张良去,只好悻悻地跟他打招呼,打完招呼装模作样地找丁掌柜要点心吃。
“姑娘可有闲暇再陪良手谈一局?”
张良笑盈盈地问她,她一见到张良情真意切的笑,神魂丢了一半,想拒绝都不忍心,鬼使神差就说了句好。
张良拿棋回来时,丁掌柜的点心已经放在一旁了。一排豆糕做成了花的形状,外边裹了一层藕粉,晶莹剔透,看得人心情自然愉悦起来。“水晶豆糕,张良先生请吧。”
张良轻咳了一下:“你知不知道……男女是不可以共用一份食物的,只有在成亲了以后才可以,成亲的时候就有一道流程叫`同牢而食`,说的就是这个……”
他说到最后蓦地有些恍然,没有了往日的自信与笃定,就这么想起他们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共用一份食物过了。其实他当时年纪还小,有些礼仪尚并未记得很清楚,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他当时饿极了根本管不着其他,即便现在想起此事,也没必要如此牵强附会。
可他非要去牵强附会。
司念的脑海里盘旋着张良方才的话,恨不得当场学个遁地术逃走,垂下头去,就连额前的碎发都带着些羞:“啊?那……那你自己吃,你自己吃……”
张良望着眼前这位骨子里胆大,时不时又怯生生的姑娘,没有真的伸手去拈那几块点心,趁她神还没回来,兀自分好了棋。“收神,还是你执黑。”
张良眉目低敛,隐去了往日议事时眼中机敏丶有时又深沈的光芒。他博学聪慧丶心有鸿鹄,他可以在小圣贤庄教天明辩论,也可以在有间客栈陪她下棋,他可以手持书卷出谋划策,也可以仗剑江湖指点江山。
拂局尽消时,能因长路迟。点头初得计,格手待无疑。寂默亲遗景,凝神入过思。共藏多少意,不语两相知。
没有遇到他前,她可以心无一物,既然他就在眼前,教她如何做到四大皆空?
二人这会儿皆不甚专心,落子自由随意,倒像是论剑,电光火石间,一招一式,你来我往,潇洒自如。
“我许久未遇到过对手,有些对手又非要来找我计较个胜负,还是在你这里自在些。”
“是你教的好,你说的,要从心。”抛却了扰乱心情的杂念,司念擡头,挺直了脊背。
“要对自己有信心些,别小看了自己。”
“嗯,记住了!”司念灿烂地说着,没好意思让张良收棋,她伸出双手把棋子拣在手心丢在棋篓里,一擡手,衣袖顺着手臂微微滑落,露出了左手手腕上精致的手串。
张良一眼看出手串的贵重,想必是别人送给她的,而且那个人把她看得很重。他按捺住了内心妒意,神色如常:“既然说我教的好,那我可是要收学费的。”
“学费?想来你也不差钱,要学费做甚?还是你想要别的报酬?”
“那就跟我讲一个典故吧。”
“典故?还有你不知道的典故?”
“你提到过的,邹忌讽齐王纳谏。良只知,邹忌是齐威王时期的相国,封于下邳,修订律法,处罚奸吏,却不知他如何劝谏齐王。”
司念记性很好,很多年前背过的课文也不会忘记:“邹忌修八尺有馀,而形貌昳丽……”她刚说了一句,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在张良俊美的脸上流连了一下,笑红了脸,把脸捂了起来,好像张良看不见她似的:“子房也修八尺有馀,而形貌昳丽……唔,没有有馀的话,八尺应该是有的……”
“别闹……”张良听惯了别人说他长的好看,早就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了,可是他的心现在不太听话,在胸腔里看热闹似的乱跳。
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他伸手要去捂她的嘴。伸手的一瞬间,他猛然发觉这个动作太逾矩,手悬在空中有那么一瞬,然后缩了回去。
司念这时哪能想到张良的心思,只是见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