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之上,看着底下人讨论的火热,除了那几个不明原委的大蛇国人等着自己的答复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憋闷。
当然,只能在心里。
若真将此事挑开了,那个逆子怕是就要拿他当太上皇了!
闻人婧和闻人彦两人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大虞君臣推杯换盏间窃窃私语,偶有打量过来的眼神都带着调笑和不屑的意味。
她精心准备的媚眼抛给了瞎子,裸露的腰腹被当作笑料,明明是入春的天,她此时却莫名的手脚冰凉。
“此番确是我大蛇无礼在先,我大蛇愿增添一倍进贡,惟愿陛下、殿下、公主消气。”闻人勉轻咳了两声,浅笑着走上前,将满堂的注意力给重新拉回来,“只是大蛇联姻之心不假,追求两国百姓和睦安宁也不假,今日贸然求娶过于唐突。”
“好在各国使臣要一同春猎,亦能有相处的时间……不若此事暂且搁下不谈,也免扰了各位使臣雅兴?”
他口吻严谨,态度谦卑,若不是说两句话就要咳上一咳,想必这席间还真能有贵女公主看上他。
此次来的本就不止大蛇一国,自然还要同其他国家攀谈,皇帝便轻咳了咳,重新唤起歌舞升平。
闻人婧攥紧了拳头,跟在闻人勉身后回到席位上,闻人彦的面色极其不佳,似乎是觉得有什么脱离他的掌控。
程月琳对他的态度怎么会如此?
就算当年他同十五公主亲近一事被她撞见,但她也亲手‘杀’了他啊!甚至还没听他辩驳一二!
这一年来听立春立夏说,程月琳显然也是觉得当年自己冲动了,忆起了他的好,对那个和自己有几分肖像的林衾唐都青睐有加。
怎么今日见了他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明明当年,她对他也是那般小意温柔……
闻人婧一坐下,便看见了对面席位上的陆青黛,刚才跳舞时只顾着往程宥泽的方向走了,如今一时间看到陆青黛,下意识就被晃了晃神。¨3¢8+k+a·n+s\h·u′.*n!e\t-
对面那人一袭银白织锦裙裳,发间只簪一支羊脂玉步摇,却衬得肌肤如新雪般剔透。
最可恨的是她举手投足间那股子慵懒矜贵——银叉在琉璃盏里随意拨弄两下樱桃,连腕上白玉镯子磕碰盏沿的声响都透着漫不经心。
一处一处浑然天成,尽是她渴望的姿容。
闻人婧的目光死死盯在陆青黛身上,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那位想必就是福安郡主了吧……”闻人婧盯着陆青黛瞧,一边低声问着闻人勉,她原以为能让太子倾心的定是狐媚子般的妖艳货色,却不想是这般清艳入骨的模样。
对面突然传来低笑,谢渺然不知说了什么,陆青黛掩唇时露出半截皓腕,待到又一使臣带着人上殿介绍完,陆青黛突然由身边人扶着出去透气,闻人婧这才发现她腰间还悬着块龙纹玉佩——丝毫不避讳的就悬于锦裙之上。
像是在隐隐彰显着什么宠爱一般!
闻人婧的眼神更毒了。
“注意你的眼睛。”闻人勉突然压低声音,“这般盯着她看,容易被挖眼睛……”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潮红。
刚想反驳,就发觉另一边的谢渺然还有应归彻都眼神阴冷的看着这处的方向。
彻小将军把玩着一只小巧的酒杯,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满满的肃杀之气。
陆青黛离开之后,程月琳紧接着也跟了出去,再然后,闻人彦也借口更衣退了场。
陆青黛净手出来在花园透气的时候,便看见月光底下,闻人彦拉住了程月琳的手腕。
月色如霜,洒在御花园的琉璃瓦上,映出粼粼冷光,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闻人彦攥着程月琳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挣脱不得。
他低垂着眼睫,声音里带着几分故作的隐忍与痛楚:“月琳,当年的事……并非你所见的那样。”
程月琳冷冷睨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哦?那是怎样?本公主亲眼所见,你与十五皇姐耳鬓厮磨,难不成还是她逼你的?”
闻人彦闭了闭眼,似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再睁眼时,眸中竟隐隐泛着水光:“我那时……是被迫的。”
“被迫?”程月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甩开他的手,语气凉薄,“怎么,十五皇姐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亲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