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人民医院肿瘤科。

陈天看着床上躺着的小男孩，眉头微微皱起。

皮肤惨白，脸颊凹陷，露出来的手臂皮贴着骨，瘦得让人不忍直视。

哪怕睡着了，眉头都没有松开，好似哪里在痛。

“嘘，小声点，沐沐刚刚睡着，我们出去说。”

长期负责照顾陈沐的护工阿姨把陈天带出门外，“你就是来接替我的护工？听说你之前是做护士的？”

陈天点头，“对。”

骨科护士长介绍的工作。

“那就好，我长话短说。”

“两个小时按一次摩，七点洗澡擦身，九点睡觉，三餐在医院订，你要盯着他吃。”

“他姐这两天没空过来，如果他闹，可以给他玩玩手机，看看动漫。”

阿姨想了一下，补充道，“注意观察他的表情，如果骨痛就悄悄让护士加止疼药。”

“这孩子心疼他姐，一直想方设法给他姐省钱。”

“身体疼会干忍着，就是不吃止疼药。”

“那他爸妈……”去哪里了？

陈天还没有说完，就被阿姨打断，“对了，千万不能提他爸妈，其他亲戚一律不能提，会影响他的情绪。”

“一点也不能提？”

阿姨轻叹了一口气，“我只知道他家生意失败，爸妈跳楼自杀，家里的债务都是姐姐一个人在还。”

“亲戚什么的，我一个都没见过，她们，就是一对苦命的姐弟俩。”

陈天顿了顿，眉眼之间多了一丝同情，“好，我知道了。”

嘻嘻哈哈【骨癌是什么？会死吗？】

隔壁老王【……会】

歪七扭八【看着好小，没想到居然有十六岁】

新郎不是我【哎哟，家里有孩子后就看不得这些，难受】

大老婆小老婆一起上【他是在疼吗？】

……

陈天正和花小雨聊着天，这姑娘，不知为何，非要和他谈恋爱，主动得让人莫名其妙。

陈天【为什么是我？】

他有自知之明，尤其在知道花小雨爸妈在市里开超市后，不配得感更加重。

花小雨【薛奶奶大方、善良、有责任心、顾家，她的孙子肯定也好】

陈天:？？？

因为他奶奶好，所以他也好？

陈天【你在不了解一个男人的情况下就和他谈恋爱，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花小雨【那我能去你魔都找你玩儿了解你吗？】

陈天顿了一下，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抬眸间，就看到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背对着他。

蜷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在痛！

这一意识，让陈天立马站起摁呼叫玲。

“12床，吃止疼药——”

“不要——”

陈天衣服下摆一重，就看到沐沐紧紧的拽着，眼睛里满是祈求，“不吃药，我不疼。”

不疼？

额间渗出的汗都把头发打湿，这叫不疼？

“不行，必须打。”

“不用，我能……”沐沐还没说完，突然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嘶——”

哪怕痛得发颤，手依旧紧紧的拽着，“不吃，我不吃。”

他省几颗药，姐姐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看着唇色发白的少年，陈天内心说不上的复杂。

“止疼药不能省，你这样……”陈天握住少年削瘦的手腕，“姐姐该心疼了。”

沐沐的眼瞬间红了起来，“她心疼我，我也心疼她。”

要不是被他这个病秧子拖后腿，她姐应该结婚了吧……

也许孩子都能打酱油。

陈天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药，半哄半威胁，“乖，把药吃了，吃了就不疼了。”

“如果你不吃，我就和你姐告状，说你拒绝治疗。”

似是真的怕陈天告状，又像是终于忍不住疼痛，沐沐接过止疼药，对着水吃了起来。

止疼效果很好，没多久，少年的眉头便慢慢松开。

只不过他的眼神里，始终黯淡无光，安静麻木的躺在那里，好像对一切都没有兴趣。

陈天抿了抿嘴，不知从何说起。

他坐在红凳子上，揉捏着少年的手臂，“我给你按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