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通衢"四字铁画银钩，最妙是"衢"字末笔竟嵌着粒鸽卵大的南海明珠，正是女帝常把玩的那颗。

苏景行突然冷笑：“明珠蒙尘，倒是衬这商贾之地。"

"苏兄慎言。”柳正卿嘴上劝着，指尖却故意划过腰间麻绳。他们早听闻这异邦皇子靠着狐媚手段上位，如今见商会陈设竟比六部衙门还要奢靡，心中愈发不屑。

林寻恍若未闻，指尖轻叩案上玻璃盏："柳先生可知，这般通透之物成本几何？"

"无非是水晶琉璃......"

"三文钱。"玻璃相击的清响截断话音，林寻将盏中清水泼在地上，"石英砂混草木灰，童工都能烧制。"

他故意把"童工"二字咬得极重，果然见二人瞳孔骤缩。

柳正卿突然躬身："是在下浅薄了。"

"明日西芜坪动土，烦请二位监理砖窑。"林寻抛过卷图纸，羊皮上赫然画着从未见过的"流水线"工坊，"苏先生管钱粮进出，柳先生督生产流程——做得好，年底分红够买十颗南海珠。"

苏景行抚着刀疤的手一顿。

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在户部当差十年，俸禄还不够世家公子打赏歌姬的缠头。

"贵君说笑......"柳正卿刚要推辞，忽见阿箬抱着账本从回廊转出。

"公子，这几天的利润足够盖新厂了。"阿箬故意将账本翻得哗哗响，镶金边的纸页晃得人眼花。

福全适时递上青瓷盏："老奴新制的雨前龙井，用的是新采摘的茶芽。"

二人盯着盏中舒展的翠叶，终于郑重作揖："但凭贵君差遣。"

待众人散去，林寻忽然拽住阿箬："小丫头演得不错，晚间去库房挑匹云锦。"

"奴婢只要公子手上那瓶香水样品。"阿箬眨着眼溜走，发间配饰撞出清越声响。

福全望着她背影摇头："这丫头......"

"由她闹去。"林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