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随我入宫!”
京郊自发聚集来的人,加起来不过八百之众。
而这八百之众,每一个都有赴死的决心。
八百单骑随卫轻乐奔赴京城城关,远远瞧见城门上立着一个人,玉冠墨发,华服锦衣,身侧护卫林立,正是奉命前来捉拿卫轻乐的靖王。
远远听见马蹄声,忽然大批百姓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石子和鸡蛋,擡手就要砸城门上的京卫。
却听赵崇沈声道:“——开城门!靖王赵崇,恭迎大将军回京!”
“??”靖王再晚一会开口,百姓们手里的东西就要飞出去了。
“王爷!你这是何意!皇上有令——”一名京卫话说半截,被身侧同僚拔剑斩首。
“不分奸佞丶不辩忠奸者,死不足惜!恭迎大将军回京!”
随着城门打开,百姓兴奋的高呼响彻云霄:“恭迎大将军回京!”
八百单骑于是眨眼略过城门,直奔皇宫而去。
这时,从本该被抄了个干净的武阳公主府中奔出两千精锐,从另一个方向直奔皇宫。
此刻的宫中,皇帝正做着美梦。
他仿佛瞧见靖王斩武阳公主与京郊,从此他再无心腹大患,为帝百年后飞升而去,去往那云雾缭绕的天界,从此与天地同寿。
“哈哈哈哈——朕要长生不老!”他放肆大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咳血。
宫人们满目惊惶,皇帝却没事人一般随手抹去,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
直到禁卫慌忙来报:“皇上!武阳公主反了!如今已杀至太和殿!皇上——”
这禁卫话没说完,悄无声息面朝下倒了下去,背后的剑翎还在空气中打着颤。
皇帝愕然擡头,瞧见一双与已故定武侯极为相似的眼。
一万二的禁卫,除去十人负隅顽抗被杀,剩馀一万九千九百有馀,悉数降了。
“皇上,您是下个罪己诏自白于天下,还是想让臣来替您安排后事?”卫轻乐问他。
她身上分明未沾染一滴鲜血,却自有战场上磨砺出的一身凌厉杀气。只一个眼神,便将只知修仙而不顾国事的皇帝压的喘不过气。不用派人去按住他,皇帝已然在地上吓得动弹不得。
“靖王!靖王!赵崇!!”皇帝伸着脖子,喊着那个总为他车前马后的幼弟兼心腹臣子。
靖王果真从外面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明黄的卷轴,似是一封圣旨。
皇帝惊喜:“来得好!”他指着卫轻乐,“快,给朕杀了她!”
卫轻乐摇摇头:“看来您选了第二个选项。”
靖王站在卫轻乐身边,侧头看她,目光饱含思念:“你早猜到了。”
五年未见,如今的卫轻乐,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些许陌生,却不妨碍他赞美欣赏。
卫轻乐接过靖王手里圣旨看了眼,淡淡吩咐:“宣旨下去,宁帝无德,禅位于武阳公主之子赵谨,改国号为武。”
靖王微微一笑,朝身侧之人叩首俯身:“臣,遵旨。”
宫内外的人,皆如潮水般俯身而下,直呼千岁万岁。
这一日的京城,无数为武阳公主祈祷的百姓,在听到宫中鸣钟以后,狂喜而起,与家人抱头痛哭。
仅仅一日以后,赵家王朝最特殊的一场审判,在京中举行。
废帝的罪状被一条条罗列:滥杀忠臣,荒废国事丶沈迷修仙,愆戾逾多……
祖宗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仅那些边境战乱年时丢掉性命的将士丶百姓,便足够废帝死一百次的了。
废帝最后被当众问斩。
这是赵家王朝的第一例,也是最后一例。
后世每每松懈,一想到废帝便不敢大意,以之警醒自己励精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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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谨十五岁时,忽然不肯再喊靖王做“叔父”,而是改口回了“叔祖父”。
因为他看见,某日摄政王在陪他母后散步时,竟然胆大包天地拉住了他母后的手。
小皇帝一宿没睡着,一想起那个画面就气的从床上蹦起来。
他琢磨一宿,第二天早早去给已是太后的卫轻乐请安,话题在他的有意拐带下,跑到了靖王身上。
“叔祖父已近而立,内宅里却无一个妻妾,只知整日操心国事。儿臣看了于心不忍,不如……儿臣给叔祖父赐个婚吧?”
卫轻乐日常并不穿太后繁覆的礼服与饰品,只简单穿锦衣,戴一枚金簪,并无多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