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
【什么叫救自己呢?就是忠实自己的感觉,认真做每一件事,不要烦,不要放弃,不要敷衍……我们都得一步一步救自己。——陈丹青】
对于他提出的两个要求,夏酌很快得到了明确的答覆。看来国际刑警组织对他颇有诚意。
谭熙挂断电话后,无缝衔接地从法语转换为汉语普通话,告诉夏酌说,两边草拟的合作方案中,最后拍板选定让夏教授去接触黄序颖的人叫做吴星辉。
吴星辉虽不任职于武警,但鉴于这次行动关乎两国甚至多国的公共卫生安全,也关乎国际声誉,所以军方也有知情权。在武警和陆军特部交涉之后,他们和国际刑警组织制定的计划就是找人和黄序颖直接对话,从而了解黄序颖逃逸潜藏的目的。而他们找到的人就是夏酌。
至于加入interpol,如果夏酌提交申请,再走一轮面试和体测流程,不论黄序颖案进展如何,以他的资历,通过申请会很简单,只看他现在就职的单位放不放人而已。
夏酌真的很想给吴星辉打个电话,好好问问这位“吴总”:何艺姿是不是您找人灭口的,您又为什么非要对我如此器重?
他当然觉得吴星辉根本就不会回答他,否则为什么不提前跟他打个招呼呢?何艺姿的死,吴星辉肯定不会承认跟他有关,但黄序颖案呢?被选定的谈判员难道没有提前知情权吗?
不过夏酌转念又想,吴星辉应该确实没有考虑到下属的提前知情权。那是军队的管理方式,是军人下达命令的方式,不是警察办案。
一身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绝不止外伤的疼痛。只能靠注射某种止疼类药物尽量活动自如的夏酌顿时觉得身心极其疲惫,想尽早从这些事里抽身,回去听时与弹弹琴,或者不弹琴,只看时与坐在沙发上撸猫也可以。
谭熙似乎看出了夏酌的疲惫,于是安静地埋头吃饭,让夏酌在进食之馀好好消化和思考一下黄序颖案的信息。
夏酌食欲不振,饭量不大,匆匆吃过几口便扶额闭目。刚吃过饭,唇色竟浅淡了几分。
“我去给你拿杯咖啡?”谭熙站了起来,问,“要cream and sugar吗?”
夏酌也皱眉站了起来。“不用,我不喝咖啡。”
谭熙笑道:“不喝挺好的,真会上瘾。我现在离了咖啡就头疼欲裂。”
“挺好,总比对其他东西上瘾要好。”夏酌面色淡然,强打起精神说,“要接近黄序颖的话,我没有办法跟他深入地聊生物学丶病毒学之类的学术话题,还得了解一些其他信息,比如他的成长经历,以及生活方面的兴趣爱好。”
谭熙答道:“他没什么life,一直坚定地走在学术道路上。据了解,他小时候的生活在他们那代人里算是非常优越的。他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随做生意的父母迁居新加坡,他一直是成绩优秀的优等生,考到英国读完本科又去德国读研究生,接下来去美国读了博士。然后就是博士后丶教职,tenure track走得顺利且迅速,三十二岁评上终身教授,这在实验科学领域里已经算是非常的年轻有为。除了对学术的热情和工作上的勤奋,还有个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家庭,一直都一个人旅行丶一个人生活。他是家中的独子,长年在国外工作,但没有把父母接到身边一起住。前些年他父母离开新加坡回家乡养老,身体逐渐不好,他就回来陪父母住了一段时间,直到两位老人相继去世。都是自然死亡,算是蛮长寿的老人,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他对父母还是很有孝心的。”夏酌问,“为什么他自己没有组建家庭呢?”
谭熙说:“fbi调查过他浏览的网页,可以确定他是‘双性恋’。这个也许就是主要原因吧。由于他在科研领域里颇有建树,他任教的大学还为他压下过几起骚扰学生的案件。被他骚扰的学生有男有女,都是模样出挑的亚裔。因为性质并不恶劣,没有定性为‘性|侵’,那几个学生就没有正式起诉他,他们毕业后,这些cases也全都无疾而终。”
夏酌古怪地看了谭熙一眼。
谭熙笑道:“别这么看我。当年我只是个外系过去凑学分的undergrad,从来不坐前排,他压根不知道我是谁,我没有被他骚扰过。”
“不是因为这个。”夏酌也笑了,“我是忽然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推荐我去接近黄序颖了。”
“祝你好运。”谭熙又拿出手机,边操作边说:“我把case发给你,里面也有那几个学生的照片和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