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手术,没说患者是谁,只描述了急需手术的情况。
赵逸说没有问题,时与终于放下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但他的思维没有松懈,转头嘱咐霍秋然:“霍队,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尽量逼真一点儿,别提前跟我说什么‘准备好了啊,我要撞了啊’这种话,ok?”
霍秋然不满道:“刚才求我办事儿的时候还一口一个‘秋然’的叫,真办起事儿来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啊,时医生。”
“行,秋然。”时与像和尚念经一样极其冷淡地念出一串,“秋然警官丶秋然学长丶秋然大哥丶秋然宝贝丶秋然帅逼……”
霍秋然将车缓缓停在红灯前,转头看向时与,脸上同样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却很温和:“时与,你知道你刚才求我干这个事儿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时与压根没有空闲去琢磨霍秋然的心情,敷衍地猜测:“忐忑?怕干不好丶做不到?”
霍秋然没有回答,降下车窗玻璃,又从脚下拿起警灯扣到车顶,启动了警笛声。
警笛一响,霍秋然猛地踩下油门,吉普车呼啸着冲进夜色。
“诶你闯红灯……”时与立刻抓住车门上的扶手,睁大了眼睛。
晚上九点半,市区的大马路上车并不少。
一辆鸣着警笛的墨绿色吉普急速穿梭于这些车辆之间,像是在追捕什么来头不小的通缉犯。有今日南区医院的大型“警察聚集活动”为前车之鉴,大家对孤零零地一辆呼啸而过的警车已经免疫了。
霍秋然使出飙车的技术,在平坦的道路上肆无忌惮地越野。
红灯闯过好几个,轿车丶卡车超过无数辆,急转弯丶急刹车也应接不暇地接踵而来。
时与没想到,原来在市区的街道上飙车比在越野赛道上还刺激。周围的车辆丶栏杆丶便道丶建筑全都离得太近,令被动地坐在副驾驶上目睹一切景物急速退后的人眼花缭乱丶头晕目眩。
霍秋然一边超车一边说:“这特么就是我的心情——九曲十八弯的过山车!”
时与想吐。
“小与——”
时与捂嘴干呕了几下。
“——你让我帮你唤醒心理疾病,让我扼杀你的情绪感知——”
霍秋然一个急转弯,时与捂着嘴,“嗷”地吐出一口酸水。
“老夏说你有六年都没有情绪感知,说心理疾病狡黠无形,比很多身体疾病还难治!”
霍秋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连超好几辆车。
“可你求我帮你!你求我帮忙我怎么可能拒绝?可是不拒绝你,我特么就得逼自己亲手……亲手把你的喜怒哀乐丶七情六欲……把你的灵魂从血肉里给抽出来!”
胃里翻江倒海,脑子里也一团浆糊,时与压根没听清楚霍秋然说了什么,只是无声地对自己呐喊:不要吐丶不许吐丶千万别吐霍队车里……
“我喜欢你啊时与!十七岁喜欢一遍,三十岁又他妈的喜欢一遍!”
这两句话霍秋然是劈着嗓子怒吼出来的,时与听得很清楚,于是擡头去看他。
“你求我办的事儿,相当于让我——”
霍秋然扫了一眼后视镜,一脚将刹车踩到底。
“——亲手杀掉我爱的人!”
安全带突然勒紧,后半句话被淹没在刺耳的刹车和安全气囊“砰”一下弹出的声音里。
吉普车停在路边,警笛仍然有节奏地在城市的万家灯火下长声喧嚣着。
霍秋然像被安全气囊迎面打了一拳,打得有点晕。
几秒钟后,他清醒过来,看向副驾驶的位置——
白色的防护服已经浸透了鲜红的血液。
坐在副驾驶的时与呆若木鸡地目视前方,浑然不觉满脸丶满身丶满座丶满地全都是鲜红的血液。
吉普车里瞬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鲜血的气味。这种气味彻底掩盖了之前弥漫在这辆车里的淡淡的烟草味。
驾驶座的安全气囊是原装的,而副驾驶的安全气囊却被霍秋然用血浆填充的气球给替换了……
用来模拟一场车祸。
用来唤醒时与的心理疾病,用来扼杀时与的情绪感知。
用来亲手杀掉他一次又一次喜欢上的人,他爱过的人。
车里的场景骇人又诡异。
看着从时与发梢上滴落下的血液,霍秋然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反胃,泪流满面地吐了一方向盘。
他干了许多年刑侦工作,见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