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动了。
她放轻脚步快速上前,擡起腿一脚狠狠踹在了徐策的后背上。
徐庄主这回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他表情有些惊诧,带着背上一只黑乎乎的脚印落向了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沙子的甬道口。
顾三辰,顾珥和顾斯年赶紧连滚带爬地避开,给他留了一条康庄大道。
忠心护主的藤蔓来得及时,稳稳接住了徐庄主,他刚刚站定立刻转身,想看看又是谁那么不要脸搞背后偷袭。
结果人没看到,倒是头顶上方投下来一大片阴影。
正常人在此时大概率会擡头看看怎么回事,徐策没有擡头,而是迅速往甬道外边去。
沙子正在翻涌而下,缠斗就太找死了。
可惜他快不过万有引力,许知时一跃而下,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匕首直接砍向了他执扇的手腕。
可惜许知时遵纪守法二十多年,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对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下不了那么狠的手,刀刃在最后微微偏转,将折扇拦腰砍断,并刮破了徐庄主手背上的一层油皮。
徐策感觉到了痛,猛地收手看向他。许知时借着他的藤蔓,轻松地同队友们会合,只留给他一张噙着笑意的侧脸。
许知时的五官是很标致的好看,还带着些年轻人独有的锐气。单看线条明晰的脸部轮廓,徐庄主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闻听焰。
等等……不对。
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闻听焰,年轻的,无忧无虑的……他心心念念的闻哥。
顾翎看到挡在许知时身前的鬼魂,有些惊喜地同顾轻梧对视一眼。
顾小五生无可恋地摊手——要不是某个大爷专注看老婆无法自拔,他们早就劝动闻听焰在boss面前露脸了。
闻听焰顶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定定地望向徐策,可惜面容能换,平静如死水的眼神里却掀不起丝毫波澜。
徐策察觉到了不对,却不忍心打散这虚幻的人影:“……闻哥。”
闻听焰听到了轻轻的金属敲击声,这是来自盟友的信号。他于是闭上眼,身形迅速抽条拉长,变得极度瘦削,颈部和四肢都出现了镣铐的磨痕。
二十三岁的闻听焰对上了二十三岁的徐策,前者的时光已经按下了终止键,后者拼命按着暂停,却依然被命运裹挟着向前走去。
“你是想看看……我的真心吗?”徐策的眼眶红了。
闻听焰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他们已经渐行渐远,谁也看不懂谁了。
流沙汹涌而下,淹没了徐策的脚背,他却恍然未觉。
“我给你看,给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的……”他的表情似悲似喜,“闻哥,别走了行吗?”
任务者们早已退到了一边,站在众人身后冷眼旁观的顾一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外冷内热的人对待世界向来是众生平等,这样的人一旦陷入感情就是全心全意,但也是因为明面上的博爱,或者说不在意,他们的真心极难被察觉。
非得将七情六欲全都剖出来看看,才能知道这皮囊里的血是冷是热。
徐策同她自己很像,不过她早早深谙“脸和媳妇不可兼得”的道理,因此……
啧,也别因此了,先看这俩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吧。
流沙堪堪没过徐庄主的膝盖,沙子的重量让他如梦初醒,驱使着藤蔓把自己送出了那条危险的甬道。
他身上是那身天青色的衣袍,长发半披在背后,衬着那张白净的面孔,活脱脱一幅君子端方的水墨画。
然而下一秒,画作就被血玷污了。
碧青的藤蔓猛地扎进心口,随即生出根系,血色尚未来得及晕开就被苍白的新枝吸去大半。徐策身下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枯萎,化为一捧尘土,他本人则被新生的藤蔓缠绕着,顽强地立在原地。
闻听焰的眼睫颤了颤,似乎想走上去,却最终没有动作。
新芽长得极快,第一朵花苞迅速生出,在徐策的颈边缓缓绽放。
它的花心深红近黑,边缘却透着力不从心的苍白。
徐策一直用自己的血去喂养熄焰,重度贫血是绝对跑不掉的。
他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尽,声音微弱:“你看,我从未骗过你的。”
徐庄主说爱闻听焰,就是真的爱闻听焰,就如同他恨徐齐,他想杀了闻听焰在意的其他人,他知道自己是个变态一样,没有半句假话。
知错不改,说的